2009年1月16日星期五

吉大汽院搞一下

创意比较一般,但忝为吉大汽车学院98届的前辈,刀某还是顶一下。

我毕业的时候,合并才两年,还没有七餐和暗园之类。我们经常在四餐和五餐吃,其中四餐是主流,每到下课,人山人海,队排的老长。有些对生活素质要求较高的兄弟如北京老猫一般都逃课一节提前吃饭,一是能吃到比较抢手的菜(如红烧鱼,半只才4块好像,刚出锅就被一抢而空;老猫有次抢到了最后一只,成就感大得甚于通过四级),二是就餐环境也比较优雅,没人端个茶缸子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你,的座——厕所等坑,餐厅等座,我认为都是很不文明的可耻行径。伙食吧我觉得还真不错,汤浓量大,有几道菜我至今还想入非非,比起我后来读研究生的时候,可强了百倍有余;更不用说比现在上班的地方了,现在每天中午吃的简直就是饲料,不如我们卡拉的猫粮有味,还动辄十几块。不少诋毁高校食堂的搞笑视频,我认为都有点哗众取宠,干不过老师导员、对制度不满、自己抓科等,怨气都撒到食堂大师傅身上,拣软柿子捏。大锅饭做成这样,况且还这么便宜,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啦;学生哥就是会发牢骚,仗着国家不敢专政你们。别着急,毕了业有你们哭的时候。高校比起研究院和成都小吃,性价比已经比现在的内存还高。所以说,年轻人,知足吧,难吃的在后头呢。

刀某大学挂过两科,都是大四的专业大课:内燃机设计和锅炉设计。听听这倒霉名字,我他妈一个忧郁的文青,能设计的了么?内燃机设计好像就得了28分,基本是一点不会。上课从来都是睡大觉看小说,否则以我的智商,只要听两耳朵能不过么?诸位看官别不信:大学物理课上,我和屌哥每次都下五子棋,结果他被抓了,我80多;机械原理课上,我和老猫每节都蹲在最后一排谈文学,结果他被抓了,我80多。我虽然专业是汽车,可这专业是报志愿的时候瞎鸡巴填的,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该校的重点专业,长春是汽车产业基地么。贫道至今也不会开车,更不喜欢车。作为道家,我抵制这种工业文明的产物,我希望回到骑牛就可以到达的小国寡民时代。至于锅炉,这种傻大笨粗冒白烟的家伙与我阴柔内敛的气质不合,我对它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至今还不知道省煤器是干鸡毛用的。还好我现在上班用的是制冷,跟所学的专业课关系不大,我才能渐渐忘掉大学里那些让人死去活来的课程。

一晃十年了……

2009年1月9日星期五

电视

献给王夫人

我在人民医院做的鼻炎手术,住院地点在白塔寺附近的人民医院住院部。术后等待康复的那几天,我常常穿着能装三个我的肥大斑马病号服,来到三楼的小露台上眯着眼晒太阳,眺望不远处的白塔,怀想多年以前我的偶像王朔曾在此一带向人兜售三株口服液。

养病是人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生活压力统统挡在医院以外,毫无罪恶感地享受亲人无微不至的照料。尤其是鼻炎这种小疾,无性命之虞,也不影响吃喝走动;与目瞽耳聋等残障相比,应该就属闻不见味儿最轻了,因此即使在五官科病房里,我也显得仿佛是在休假而不是住院。至于其他的病友,有的眼球摘除,有的耳蜗再造,头上斜缠着厚厚的绷带,面目狰狞,反应迟缓,令人心中厌恶。不过比起相邻的脑科病房,五官科已经算是正常人了。脑科里面有些做过开颅的病号,口歪眼斜,有的半身不遂,有的全身不遂,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看到他们顿觉生命了无趣味,尚不如一株树那么招展自然。时不时还从里面抬出一位白布蒙头的出来,让人真觉得万物无常,生生死死,如露如电,不过都是一些形式而已。

有一个脑科的病人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既没有一瘸一拐地拖拉着脚在走廊里徘徊,也不曾单手举着输液瓶子匆匆赶往卫生间;他浑身上下没有纱布和管子,举止优雅,言语清晰,如果不是身上的病号服,他更像一个陪床的家属而不是病人。那天他也来到露台上晒太阳,仅有的两把相邻的躺椅被我俩霸占。他大概三十来岁,面容白皙,戴着眼镜,坐下后就拿出随身的一本书读了起来,似乎这里不是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而是某个日光充足的沙滩。我偷偷打量他,想找出他被动过刀的地方——能来住院部的人都不会仅是头疼脑热,一般少不了引刀成一快。但他似乎什么地方也不疼,安详自在,轻松惬意;不要说动过手术的,即使一个等待手术的人神情也不会如此闲适。

我看到他正在读一本《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83年的那一版,我家里也有一本,是我上大学的弟弟从学校图书馆偷出来送给我的,他知道我是博尔赫斯的粉丝。这本书让我对书主人倍感亲切,如遇故知。我有心搭讪,又怕扰了人家的雅兴,斗争一番,终于没有开口。过了一段时间,他起身放下书出去了,想必去了厕所。我拿起书佯装翻看,等他回来,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将书还给他,说:上海译文出版社比浙江文艺出版社还是好一些。

他听了我的话略略有些吃惊,问:你也读博尔赫斯?

我说:我有他市面上能见到的所有集子。

话题就此展开,从博尔赫斯到文体,再到悖论,到小说的写法,不知不觉我们两个人聊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午饭的铃声响起,才将我们打断。我的鼻子里塞着药棉,无法共鸣,说话瓮声瓮气有些累人,如果不是遇到了知音,断不会聊上这么长时间。吃完饭,我俩不约而同又来到露台,继续上午的话题。聊着聊着,我说,既然《埃玛·宗兹》被拍成了电影,那我最欣赏的《永生》完全可以拍摄成十集的连续剧。我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表情陡然怔住,笑容凝固在脸上,好象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事。我正要询问,他突然起立,抄起地上的一根晾衣杆朝我劈头盖脸疾风骤雨地打过来;与此同时,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狂吼,那是一种即将饿毙的困兽发出的最后一声惨叫,糅杂着凄厉、愤怒、憎恨和绝望。很久以后,这声嘶叫依然在我脑海萦绕,让我屡屡从噩梦中醒来,浑身战栗。

我因右臂尺骨骨裂和全身多处软组识挫伤被转移到骨科病房,又住了一个礼拜的院。万幸是没有骨折,只需用石膏夹板固定一个月即能痊愈。住院的时候,我听大夫们给我解释了那人打我的原因。

他姓王,本来是一位网络上小有名气的写手,在某个论坛上还拥有一些自己的粉丝。他酷爱悖论体,喜欢写那些弯弯绕绕费脑筋的小说,喜欢将剧情写的不落俗套、把结局写的出人意料;虽然构思平平,文笔尔尔,却也别有一番趣味。每次写这些东西,他都搜肠刮肚冥思苦想,口香糖嚼了一烟灰缸。他需要安静的环境思考,编织庞杂的人物关系和时间逻辑,但一居室的开间房子却不允许,电视和电脑离得太近了,他爱人每晚都要看亲情剧。起初他还能和妻子一起看某些不太弱智的段落,后来就渐渐无法忍受恶俗低幼的编剧和千篇一律的剧情。他向妻子抱怨,为何你总看一些无论细节还是结局都能猜得到的片子?更可怕的是,你居然还一遍一遍地看重播!妻子说,我看得就是生活本身,没有悬念、处处能猜到的生活让我觉得踏实,我不像你一样,总活在想象的世界里。听到这些他泄了气,把电脑转到一个看不见电视的角度,可电视剧的声音依旧让他感到不安,每次听到那些弱智的对白,他都想冲进电视里把男女主人公用乱刀砍死,砍死之前告诉他们能不能说一些不那么照本宣科的话。他开始戴耳机,听着音乐写东西,可一旦音乐的风格和他选择的题材不合拍,他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所以他浪费大量的时间来挑选音乐,这使得他精疲力竭,在找到合乎心境的歌声之前就已丧失了书写的灵感。他觉得自己正在枯竭,营养外流,像个甲鱼一样被电视剧的文火慢慢清炖。

终于有一天晚上,《天仙配》开播。他把电视机砸了个粉碎。这里说的粉碎绝不是个修辞,而是真正的粉碎。他先是漠然从电脑前起身,站在电视前面端详了一会剧情的走向,似是在踌躇一个重大决定,妻子让他挪开一点别挡了自己的视线。他突然跃起,大喝一声,飞起一脚将电视踹到后墙上,过硬的质量使得大头朝下的电视依然坚持播放,传出“姑娘先请”、“董大哥先请”、 “姑娘先请”、“董大哥先请”……他搬起凳子坚定地朝无辜的电视机砸去,一下一下手法瓷实,那或是清脆或是沉闷的响声洋溢着无所顾忌的快感,似一枚雪藏多年礼炮凌空绽放,急促的火药将业已发潮的炮皮炸开,冲向无边无际的夜空。片刻间,伴随着电路板上三极管的烧毁和电容的爆浆,电视机在弥漫的糊味烟雾中被开膛破肚,变得七零八落,满地残骸。蜷缩在沙发上的妻子目瞪口呆,眼看着他又从厨房拿出锤子,蹲在地上将每一块电视的残片细细敲打成粉末状……

精神鉴定得出结论他不是神经病,他正常地像国家领导人一样,只要你不跟他提电视剧,别让他看到电视。精神病院无法接纳他,家属只好将他送到人民医院。经过专家会诊,大夫们准备把他大脑内主管审美的那一部分中枢彻底切除,因为手术的危险性,大夫们希望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在无电视环境里恢复良好,便可无需手术。正是在观察期内,我遇到了他,并且挨了他的胖揍。在我因骨裂住院的那段时间,审美中枢切除手术已经提前进行。

我出院之前,又去看了他一次,谁能跟一个精神病人记仇呢?他住在特护病房,特护病房除了护士小姐漂亮之外,还有个好处就是有电视看。他还记得我,不过已经不记得博尔赫斯了。我注意到他对温柔靓丽的护士无动于衷,甚至不借给他量体温的大好时机往她衣领微敞的胸口里看。聊了一会,他兴味索然,暗示护士小姐对我下逐客令。他有些兴奋地嘟囔:《胭脂雪》快到了,我还得接着看呢。

2009年1月8日星期四

聊城人在北京

《地下交通站》,山东卫视,晚11时许,热播中……

山东聊城一燃气公司行贿官员预算表

身为一个聊城人,在北京经常面临向朋友介绍时不知从何说起的尴尬。孔繁森、前国母蓝苹,虽然都在聊城生活过,但均非土生土长,过路财神而已。身残志坚的张海迪姐姐,是由我的一个时任报社头目的远房亲戚一手捧红,目前已然过气,提起来都以为和赖宁小朋友一样是上上上个时代的人。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城市,十年前我还曾因看到一家名为“国际大厦”的高楼而乐得露出了鲜红的牙花子。再以后,电视上出现了“江北水城”的煽情旅游广告,四个字用央视那个著名的浑厚男中音字正腔圆地念出,配以九寨沟般的旖旎风光,说的居然也是聊城,东昌湖;我觉得实在不怎么样,不用和北海比,照陶然亭的人工湖也差着一截。所以说,艺术照害死人啊,向那些被广告忽悠来聊城的驴友们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不光聊城,以刀某的亲身经历,举国上下破烂居多。上海到处在修路(曹安公路都他妈修了一年了),家家户户挂满了晾衣杆,楼群乱七八糟,道路曲折狭窄,无论置身何处都感到拧巴,真够一呛。苏州更是不咋地,灰蒙蒙,脏兮兮,徒有其名;杭州没去过,与之齐名料想也好不到哪去。无锡、常州等而下之,毫无特色,常州机场更是荒唐,降落的时候我眼瞅着奔一个村子就下去了。昆山的宾馆里小姐两百一次,六百一晚。东三省则尽显破败苍凉之色,尤其是长春,这么多年没什么大变化,让我这等念旧的家伙处处睹物思人。深圳可以及格,热带风光么,看着新鲜。最好的当然是厦门鼓浪屿,真想再去一次啊……

鼓浪屿去不了了,聊城还是得回,又到了排队买票的季节。现如今,各大门户上都出现了聊城的字样,刀某倍感荣幸,以后再作自我介绍就可以不必废话,直接说就是那个行贿预算的聊城,大伙应该都知道。

聊城人称呼旁人爱用“老师”,发音“劳丝”,虚头八脑,非常不着调,我很讨厌聊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