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寡人包茎……
——《莔子·梁秽王下》
嗯,这不是我的事,真不是;是我一个邻居表舅小姨子的侄儿。小时候放假他老在我邻居家住,我俩一起玩过啪叽,他输给我整整一套岳飞传。岳飞岳云岳雷岳霖岳震岳霆,一大家子好像巴巴爸爸领着巴巴族巴巴拉拉什么的。当然我后来阴险地全还给了他,籍此赢得了他的信任,让他帮我从邻居家偷长枣和石榴——几张破纸片换这么多农副产品,物超所值。他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也尽量让他产生我也是这么想的感觉,其实我觉得他有点缺心眼,而且性取向飘忽不定——他跟我聊天喜欢不自觉地抓我的手,像个老娘们一样双手捂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根儿,推心置腹。他每次去澡堂子洗澡都恳切地邀请我,声称除了省钱还可以彼此搓背去除死角的滋泥。我们县的澡堂儿除了大池子还有单间,也就是所谓的夫妻间,两个浴盆。大池子一块五,夫妻间五块。他嫌大池子不干净,即使一个人也必去单间,而且非常大度地告诉放水的师傅,“放一个池子就可以了,还是给你五块。”
上了高中后我俩就见面不多,逢年过节还给我寄明信片,成套的泰坦尼克号,包括肉丝裸照的那张,上面寻章摘句写着种种暧昧不清的唐诗宋词,或者花体的英文,什么什么就forever了,差点搅黄我的初恋。考上大学后,改成给我写信,嘘寒问暖,忆苦思甜,最后一句总是“盼复”,盼你妈逼啊盼。
直到大学毕业后我得知他结婚的消息,才算松一口气,以为就此不会再骚扰我;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开始给我打起了电话,一打就是一张201。搞得我耳屎剧增,三叉神经痉挛,每天晚上听到电话铃声都吓得心律不齐,抖如筛糠。这一时期他的话题非常单调,就是向我讲述了一名包茎患者坎坷的心路历程。
他婚后发现自己早泄,起初以为新婚燕尔太紧张,可新鲜劲过了之后还是如此,无论哪个姿势——即使最传统的传教士式——都是一触即溃。他伤感地认定自己不适合和女的结婚,几乎要坐火车来找我相濡以沫了。听到他这么说,我差点哭出声来。我有轻微的强迫症,总是不由自主想象一些恶心诡异的不可能画面:我想到他下了火车敲开我的门之后就麻利地褪下裤衩,像个水枪似的把精液飙的我房间里到处都是。我耐心地提醒他是不是因为十几岁手淫过度导致现在肾亏,他坦荡地回答我一次也没有手过。尽管匪夷所思我还是信他了。这家伙发育很晚,我俩一起洗澡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十五了还没开始长毛,光秃秃的衬托我像个狰狞的络腮胡子的江洋大盗兼流氓头子。初中时他也从来不主动去录像厅看好片,偶尔被我们几个拉去看一场,半截掏他的裤裆,软得跟山羊奶子似的。但我仍坚称他肾亏了,即便不是手淫过度,也是先天性的,胎里带的。肯定是你爹研究你的时候就肾亏,质量不高。我斩钉截铁地说,吃点六味地黄吧。
过了段时间他又打电话过来,期期艾艾说吃得都上火了,舌苔又黄又厚跟舔了棒子面似的,而且每周都梦遗和流鼻血,也不管用。我佯装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似地告诉他,肾虚分阴虚和阳虚。六味地黄治阴虚,金匮肾气治阳虚,不是阴就是阳,你再试试金匮。他问我怎么懂这么多,我用悲痛的语气告诉他我也是这个症,还不举呢。我不行,真不行,电话里我反复强调。
不出所料,一个疗程之后他来电话垂头丧气地说,还是没效果;除了原来的副作用,还失眠了,而且裹蛋皮上长了一层的湿疹,隔裆搔痒,非常痛苦。说起裹蛋皮,我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这家伙是个包茎。你的皮儿是不是还很长?我问他。他稍稍沉默了一下,羞涩地嗯了一声。就是这个原因,我吼道。
是不是小时候你总拽它?我很有把握地问。
是啊,他说,有段时间裤衩磨得慌。
我操你个傻逼那就是发育呢,必须把头磨糙。你把皮拽长护住它就一直这么嫩,你还不手;现在到用的时候能不敏感吗?整个一豌豆公主啊。
那怎么办,我现在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好日子还长着呢。活到老,磨到老!
我指导他没事就往上撸一撸,把头露出来;裤衩的摩擦系数要大,把你姥姥家的粗布被面铰了毁个四角裤,宽松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挂电话前我这么鼓励他。
撂了电话我脑子不可遏止地浮现出这样一出画面: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在山间溪流,埋头磨着一根蘑菇头的棍子,哧哧哧哧,一下又一下;蓦然她抬起头来,露出容嬷嬷般成竹在胸的险恶笑容,娓娓对李太白说:只要有恒心,肉棒磨成针。
大概过了一个月,他向我汇报说已经肿起来了,边缘红鲜鲜得呈半透明状,alpha大约只有60~70%的样子。走路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酷刑,他变得有点内八字,走走停停,休息时猫着腰夹着腿。他说他勉强体会到了旧社会妇女缠足的感觉。我热情洋溢地鼓励他继续坚持,说这是最关键的时期——走过去,前面是一片天。这些苦都是为你吃的,我只能这么想才能熬的下去。他说。
我操,是为你媳妇!我瞬间被自己不堪入目的联想激怒了。
当我再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从语调上已经感觉到他开始正常了。丢掉了幽怨和惶恐,开始兴奋地和我谈论女人高潮的次数。真是恍如隔世啊,他感叹道,我已经掌握要领啦:春心如死灰,下身似槁木。然后他坦言想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并巩固胜利果实,希望我传授一些进阶的手段。我建议他在床头挂一张视力表,搞得时候摘掉眼镜,努力看最后几行。他爽朗地跟我开玩笑:原来你小子是这么干的啊。
这句话让我顿时非常安心。
最近一次电话(他已经有日子没骚扰我了),他声称要来北京,并毫不掩饰地向我打听,哪家酒店的小姐双飞玩得好。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