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剑看到玄览怔怔发呆,良久不言,问道:“道长难道认识这个日本人?”
玄览长叹一声道:“这个山口刚诚正是贫道的旧相识,他此行多半是冲我而来。”看到南宫剑询问的目光,便把他引入室内坐下,将三十六年前的那一幕娓娓道来。
南宫剑听完这惊心动魄的一战,意犹未尽,追问道:“那道长现在您怎么蜗居在这个小观里?”
玄览摇摇头,似是不堪回首,沉吟片刻,道:“那日战毕,我先拱手而退,很多外行的百姓都以为我被山口的凌空一腿所震慑,不敢续战,认输而去。等我回到住所,发现一群人围在我的门外,喊着口号骂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想我已是臭名昭著,如果回到武当,难免破坏了那里的清静;于是便滞留在京城,栖身在远郊的回龙观里,希望暂且避过风头。可没想到适逢乱世,外面处处争斗不休,我也不想出门;光阴荏苒,这一住就是三十多年。这些年里,师父驾鹤仙去,师兄弟风流云散,北京城越来越大,回龙观却越来越小,到现在眼看要被拆掉了,真是百年基业毁于我手,罪人呐。”
南宫剑对玄览的感慨并无兴趣,他只关心山口刚诚此行的目的。“山口刚诚千里迢迢来夺九转天罡掌,定是有备而来。道长如果有秘笈的话不如交给国家保管,以免落入贼人之手。”
玄览道:“秘笈确在我手,但交出去时机还不成熟。道观现在风雨飘摇,我一定要把掌谱留在观内作为文物,才能保住回龙观不被强行拆掉。”
南宫剑道:“既如此,道长可有退敌的良策?”
玄览道:“山口刚诚吃了我一掌,武功算是废了,这次他应该带了徒弟前来。我已是风烛残年,气虚体弱,虽然练过九转天罡掌,如今也无法发挥其威力的十之二三,要我和年轻人对阵,只怕胜少败多。因此,贫道冒昧请少侠助一臂之力,共攘外敌。”
南宫剑连连推脱,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我当然懂。只是我一点微末本领,难以担此重任,估计接不了他们几招,徒增笑柄。”
玄览道:“少侠的下盘稳重,过我门外的木条如履平地,肯定也是有根基的人。”
南宫剑赧然道:“什么根基。也就是小时候喜欢武术,自己练过一阵轻功,不过没机会拜过师,就沿过不少墙头而已。”南宫剑话音未落,玄览突然电光火石般伸出手朝他推了过来;刚刚挨到南宫剑的肩膀,他顺势身体微侧,关节后撤,一拧腰将力道卸去,使玄览的手滑向了一边。
玄览面露惊讶之色,道:“好俊的身手。少侠不必谦虚,这种卸力的手段正是九转天罡掌的精髓所在。若是你真没学过功夫,那只能说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了。”
南宫剑有点不好意思,说:“这可不是什么武功,都是每天早晨挤地铁,为了能挤上车练出来的方法。道长你可不知道早晨七点的地铁有多挤,明明看着车厢里已经塞实了,到站还能再上去好几百人。为了不迟到,我只能拼命地挤,挤来挤去,就摸着门道了。现在我还能在人堆里转身抢座呢。”
玄览点点头:“看来你通过挤车,已经把全身的骨节都打磨光滑了。你脚步轻灵又不失稳重,关节收放自如,也就是说,九转天罡掌的基础你已经具备了。下一步就是体力,这套掌法讲究游身,也就是不停地围着对手转圈;因为沿着圆周的力量总在变换方向,难以凝聚,矢量的合力最小,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弱对手的攻势。你长跑怎么样?”
南宫剑道:“没有任何问题,每天我上下班都一路狂奔,刚开始还气喘,现在已经能随心所欲控制极点了,跑俩小时都不累。”
玄览赞道:“练武奇才啊。这样咱们就直接跳到实战了。你随我来。”玄览起身带着南宫剑来到地下室,那里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几盏昏暗的十五瓦灯泡将这里装扮得好似古墓一般。“这里是木人道,沿途有九个机簧控制的木人,伺机而出,发动攻击。你要用最快的时间通过甬道,这可以锻炼你近身对战时接招的能力,能接到招下一步才能卸他的劲。这些木人不知疼痛,四肢坚固,所以硬碰硬绝非上策,只能接招后尽量闪过。想不想挑战一下,看能过几人?”
南宫剑有些犹豫,道:“我虽然自学过一点功夫,可从没正经和高手过过招,打起来也没什么章法……”
玄览鼓励他:“你要的不是打,而是躲,躲过攻击逃到对面就是胜利。你的脚下功夫了得,只要跟全身协调配合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南宫剑鼓一口气,道:“那我试试看吧,要是我被木人们围殴,道长一定要赶紧拉闸。”
玄览将他往前一推,道:“放心吧。”
这甬道长约六丈,两侧都是虚虚实实的凹陷房间,有的徒有其表,有的确有木人暗藏其中。南宫剑虚步向前试探移动,双手分别护住头裆,以免被一棍击中要害。突然一个木人跳将出来,朝他前胸袭击。南宫剑屈腿下蹲,矮身从它胯下避过后,一个苏秦背剑式打中木人后背,他则借力再跨一步,逃出攻击范围。不过如此啊,南宫剑心想。不过连环攻势已经展开,他又进入了第二个木人的射程,这一个从上面凌空下来,直击南宫剑的面门。南宫剑此刻尚未完全起身,若是等站起来,只怕已经无暇躲避了;于是索性躺倒在地,使了一招兔子瞪鹰,正踹中木人心口,这要是个真人只怕也要死多活少了。第三个木人紧接着是扫堂腿,南宫剑重心很低已是避无可避,脑子里想着一个“卸”字决,伸手抓住横扫过来得木腿,自己的双腿团起成一个球形。这一腿得力量打得他在地上像个翻身乌龟一样转了起来,虽然斯文扫地形象狼狈,倒也将这蛮力卸去。南宫剑陀螺似地绕过第三个木人,刚刚站起身来,第四第五两个一左一右同时出动向他夹击。这通道不过五尺多宽,若是两人合拢便将去路彻底封死,南宫剑是万难闯过。说时迟那时快,南宫剑疾步前冲,似是要玉石俱焚;到了两木人跟前,却从之间的缝隙里擦身而过,速度之快,白驹过隙不过如此。南宫剑自己也不知道,他每天在马路车流里发小广告,场面比这木人道还要凶险数倍,这里只有九个木人,那里却有成百上千的车辆,而且速度之快甚于木人;南宫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练就了一身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的高超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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