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我打电话给她,她说自己根本不会用电脑,男朋友都是随身的一个笔记本,形影不离。
“你是刚从潘家园逃出来的吧。”我问她。
“我十三学舞蹈,学到十六发现个子窜得越来越高,老师就说我干这行吃力;后来就想考电影学院,文化科怎么也过不了;十八就来北京闯,酒吧卖过酒,虽说十九就给小杂志拍过照片,可二十二才成正式的平面模特,然后就是没完没了地拍照。你说我哪有工夫鼓捣别的。”
“那你不上网就不别扭,现在谁还不上网啊?”
“不别扭,你每天不拍照片别扭吗?”
“好了,我狭隘行了吧。你就天天看电视?”
“电视也不看,看杂志、逛街、睡觉。其实,我倒是真想学学电脑。”
“我知道有个学习班不错,包教包会,寓教于乐。”
“什么班?”
“马员外无敌电脑速成班。”
和她在去中关村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暗自好笑。竟然用了这么土的一招把她约出来了,原本我想把和她的第一次约会弄得有点意思,有一回我差点从黄牛那里买了德云社的高价票,准备请她听相声。现在居然用我多年前的伎俩,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我想起我大学的时候,就是因为给我女朋友修电脑才勾搭上她,后来为了追她我是每周都买电脑报,由一个电脑盲迅速成长为电脑狂。我想起那个夏天的中午她冲进我们宿舍,满怀乞求地看着正在光着膀子打牌的我们,在绝望中带有一丝希望地哀怨道:“你们谁会修电脑?”当时我正摸了一把几乎没有主的毫无希望的牌,愁得龇牙咧嘴,听到她问,赶紧拨开满脸的纸条自告奋勇:“我会。”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我飞也似的来到她宿舍。她的电脑启不动了,在此之前,她正在写《国际金融》的结业作业,一篇五千字的小论文,那是她半个月搜肠刮肚东拼西凑的成果。“要让我重写一遍,我宁可退学。”她坚强地说。
其实我对电脑也不在行,会打游戏,硬件不怎么懂。还好我在家修过电视。我借了螺丝刀把机箱打开,硬着头皮东碰碰,西摸摸;她在一旁看着,很快就绝望了。我也大汗淋漓,在漂亮姑娘跟前丢人,尤其丢人。就在我也快绝望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主板上的一个电容断了一根脚。
“毛病找到了。”我长出一口气,指给他看。
她凑过来看了一眼,急切地问:“还有救吗?”
“有救。”我说。心想只要硬盘没坏就行,大不了换主板。“你等我去抄家伙。”
回到宿舍,我就给计算机系的哥们打电话,哥们说拿烙铁点一下就行了。可是烙铁遍寻不着。我又来到她宿舍,跟她说,需要烙铁,要么买一个,要么去机房偷一个。她对偷一个很赞成,我俩就来到机房,她负责把维修部的那个老家伙引出来,我进去偷烙铁。我俩配合的很完美,以至于后来多次吵架后也拿这个作为和好的理由。
“你在笑什么?”她问。
“噢,没什么,笑,笑王萧呢,想起他写得一个东西了。”我如梦初醒,立刻回到现实,编了个瞎话。
“那个作家?”
“什么作家,就是个写手,给郑青网站写点;他网上有个博客,每天东拉西扯地还有点意思。这个人邋遢着呢。”
“没什么印象了。”
“我觉得郑青对他有意思。”
“哦?”
“就是感觉,我比较了解郑青的脾气,多少年了都没变。打个赌吗?赌他们俩成还是不成。”
“不赌,我对他们俩都不了解。”
“赌吧,我给你信息,郑青肯定对王萧有意思,这条信息给你。我赌他们俩成不了。”
“那你什么意思?”
“你赌郑青,我赌王萧。赌不赌?”
“赌吧,闲着也是闲着。关键是赌什么啊?”
“人。”我小声说。
“什么?”
“赌电脑吧,一台IBM。”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