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将一个庸俗已久的套路写成短篇小说,大意是两个认识了数年的青年男女,由于都是外表颓废内心闷骚的类型,建立了铁哥们一般的阶级友情,尽管都是大龄单身光棍,但互相还瞧不上。很明显,我是想向王小波的《立新街甲一号与昆仑奴》致敬;当然,这个敬也可以理解为向《旋风小子》致的,区别在于文笔的好坏。不过,我准备给这个小说一个不同以往的结局,也就是说,大家都以为这两个家伙最终要睡上一觉,实际上并没有;正如我的一贯作风,结局是个恶作剧。但如何写得峰回路转不落窠臼而又在逻辑之内,我还没有招数。为了使开场更庸俗一点,我设定双方是多年的网友——甚至“她”是“我”当年加的第一个网友。几年间,两人见过许多面,吃过许多饭,为对方出过许多馊主意,直到彼此彻底都丧失神秘感。
今天在地铁上我仅仅勾画了几个细节,像骑驴的贾岛一样,我把这三片肉记了下来,冻到冰箱里:
1.《梁祝》里的梁山伯曾对女扮男装的祝英台说:如果你有个妹妹我一定娶她。我也曾对她说过:如果你有个哥哥我一定和他义结金兰。
2.我俩聊天就像高手下棋一样,早已算准了对方接下来十步的走法,因此往往一句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陷入冷场;就像王积薪遇仙谱里三十六手就推枰认输。
3.那一天不知道是盛夏傍晚落日的熏蒸,还是房间里昏黄幽深光线的感召,我被荷尔蒙附体,伸手去摸了她的胸部。她也难得温柔地配合我的揉搓,身体轻微扭动,嘴里发出若断若续的程派呻吟。正当我们俩个都到了春情萌动的临界点,却都笑场了。我的一本正经和她的双腮飞红使得这一幕场景格外诡异。我大方地将手从她内衣里抽出来,喜不自胜。她也没羞没臊的笑起来,毫不尴尬。两个人在一起熟得已经连羞耻心都没了。
第一块肉适宜用《东邪西毒》里欧阳峰的语调旁白;第二块还有更多发挥的余地,表示我会下围棋,是个骚人雅士。第三段我抄袭了《许爷》里的“感召”一词,高中第一次看到朔爷使用,就被他的用词深深折服。不过说实在的,我对这一段的真实性表示怀疑,这只是一种戏剧性的设置而已;如果是我本人,绝对不会笑场——这种时刻怎能笑得出来,就像射精的时候撒不出尿来,里面有个三通换向阀:这个通道启动,那个通道就自然关闭。《赤壁》里的唱词:“人力焉能抗天工”。总的来说,我觉得结局无论是睡了还是没睡,都难有出乎意料的效果,而开放式的结局更像一个无能的表现。这让我倍感崴泥。王小波使用了古今双线平行蒙太奇的手法,使这个题材焕然一新。看来要想追求小说的无限可能性,就得另辟蹊径创造新鲜的手段。
写结局不是我的强项,我的博客里陈列着不少没有结局的烂尾楼。比如《屠龙》,我准备最后让朱泙漫真的屠一把龙,场面浩大,波澜壮阔,意在理想主义的胜利。而在《寻找彩衣》里,预定的结尾是王稻壳把杨小姐当作了彩衣(我没说她是彩衣,也没说她不是彩衣,这将是个开放式结局),寻找的旅程就此结束,表现理想主义的妥协。也就是说,两年来,我对理想主义的看法已经有所改变。我还没来得及写出来,我就变了。
所以上述小说的结局我想不出来,那就到此为止吧。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