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老板
在北航的西门外,有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在这条街道边,有属于劳动人民的五道口综合市场,里面是喜欢讨价还价的中年妇女和买卖打口的亚文化青年;有破破烂烂的民工小学,衣衫褴褛的花朵就在这里接受爱祖国爱人民的社会主义义务教育;有左派文人聚集的乌有之乡,这里有书有茶有思想有责任,心怀不轨的学者们在里面进行雄辩的演说,并且热烈歌颂红太阳;还有兴月吧烤肉店,这里的烤鸡翅膀独一无二,还吸引了国务院的公务员们;还有五道口旧书市场,你可以用草纸的价钱在这里买到卡尔波普和萨缪尔森;还有大片大片的饭馆,在每个毕业的夏天,上演着悻悻相惜的拥抱和慷慨激昂的誓言。其中,最让我怀念的地方莫过于位于这条街南端的蓟德旅馆了。
对一个北航青年来说,他可以没去过中南海,没去过毛主席纪念堂,没去过北航图书馆,但是他要是连蓟德旅馆都没去过……毫无疑问,这傻逼还是个处男。在北航乃至整个海淀区,蓟德旅馆的名声就和钓鱼岛一样响亮。曾几何时,在水木清华,在北大三角,在未来花园,无数渴望偷情的男女都在纷纷打听蓟德旅馆的位置。男同学们一边紧捂着高耸入云的裤裆,一边焦急的在北京市地图上瞄来瞄去。当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性交圣地,他们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的女朋友打手机,然后怀揣着果味杜蕾丝和饱满的性欲狂奔而去。在那里,他们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缪斯,还有深不可测的真理,并且激动的留下了热泪。
蓟德旅馆之所以这么受欢迎,原因之一是便宜。和许多最便宜的标间都要200以上的旅馆相比,蓟德90块钱的价格无疑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而且这里非常干净整洁,完全可以通过ISO14000的环境认证。当然,仅有这两条是无法从众多炮房中脱颖而出的。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里很安全。如果你是第一次带着女朋友开房,那么你完全不用不好意思,更不必担心会有审视怀疑的眼神或者不怀好意的询问。相信我,就算你牵着一头毛驴进去,那个前台大妈的眼皮也不会因此而多眨一下。
很多人都以为我这样的流氓,应该很早就失身了。但实际上,我的初夜发生在18岁,而且就在蓟德旅馆。我和我高中的初恋女友就在这里度过了我人生的第一堂生理课,事后她躺在我胸前对我说:“我有新男朋友了,我们分手吧。”当时我还在高潮里没缓过神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后来这里就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我对这里每一个房间的熟悉程度,远胜过对学校自习室的熟悉程度。我拉着不同女孩的手,大摇大摆的进去,比进超市还爽利,偶尔我还到旁边的饭馆叫几个小菜送进去。每当这时,我总是不无得意地想,就算是陈希同,也不过如此。事实上,我就曾经用校长李未的名字登记过,这也可以算是一种行为艺术。
我最后一次去蓟德旅馆是在2004年的最后一天。我在房间里等一个女人,结果等了一夜。那一夜我靠在墙上,一边听着隔壁此起彼伏的呻吟,一边听新年倒计时的钟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孤独过。我抽着烟,想着那些曾经跟我一起进入这里,最后又跟我说再见的女孩。那些往事像潮水一样涌来,在黑暗中紧紧把我裹挟。我感伤的不能自已,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
前些天我跟老吴在旁边的羊肉串馆子外吃饭,看着手挽手的情侣甜蜜的进进出出,十分的感慨,就向老吴介绍这个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一旁洗羊肉的老板听到我们的谈话,也饶有兴趣的加入进来,给我们讲了不少这所炮房的故事,最后他说了一句:“有不少人晚上还出来叫几个菜回去,真是他妈的会享受。”我听到这里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关于蓟德旅馆,想说的就这么多。记得赵咏华有一首歌,歌名记不住了,就其中记得一句“寂寞旅馆的房间,看见了谁的那张脸,已经改变不再像从前”。对于那些曾经在这个旅馆拥有的激情和落寞,就用这句歌词做个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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