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雍正皇帝在自己的龙案上写了“戒急用忍”四个字,想急眼的时候就看一下,用以克制自己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这和一则关于戒指来历的西方传说暗合:一位易怒的国王有拍桌子骂人的恶习,在一次拍坏了一张黄花梨的条几之后,痛定思痛,决定不再拍桌子了;但骂人的时候不拍桌子又不够high,经常忍不住拍下去,因此他弄了个环状物戴在了手指上,这样每次拍桌子的时候手就被硌一下——巴甫洛夫式的条件反射和爱惜家具的优良作风使这位国王改掉了拍桌子的习惯,进而改掉了骂人的习惯;也可能骂人的习惯并没有改掉,但这样的话这个故事就没有教育意义了。
一向以风格隐忍、意境深远著称的李安导演拍过一部《绿巨人》,很多人觉得这是一部好莱坞式的商业片。李安自己说,他想要表达的其实是人内心隐藏的自己难以控制的愤怒如何伤及他人。对此我很有感触。我的父亲脾气暴躁,这给我的童年造成了心理阴影,让我变成了一个性格扭曲的家伙。或许等我发财成名之后,会有一些无聊的闲人跳将出来,声称根据他们掌握的我家邻居所提供的翔实资料,已然推断出了我的心理是何等的阴暗。这帮孙子溯本求源,采用精神分析的手段,像弗洛伊德研究少女杜拉一样,将我的性格铺陈成数篇SCI检索的论文。为了防止这种可怕的把我当成标本的事情发生,我决定自学心理学,在生前把自己分析个底朝天,不给后世的蒙古大夫们任何操刀的机会。他们可以接着研究红学了。
我小时候立志要和父亲的脾气有所不同,我认为成为一个和风细雨、温良谦厚的人更值得大家尊敬,也更容易和人交流。事实上我失算了,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我的双螺旋里记载着他的碱基,这一切已被注定,我的怒气总是难以遏制。假如我意识不到这一点我会更爽一些,因为每次愤怒之后我都会陷入自责之中,久久不能复原。我能感受到我的激素分泌,它控制着我,让我欣喜与忧愁,平静和恼怒。前几天我的斗志昂扬,血脉贲张,一种毁灭与自毁的冲动笼罩着我,我不由自主地写下了一些话;在准备和网友们大干一场的同时,我的自我反省机制开始跳闸启动;我的两个肩膀上一边站着拿着粪叉的魔鬼,一边立着手持竖琴的天使,两位缠斗不休,最终的合力将我的情绪引向了另一面:我想煽情了。正如大家看到的那样,我开始深情地追忆往事。这种自发的举动让我理解了菜头。老罗说菜头在每次被围殴的时候都会开始煽情,以博取大家的同情,因此格外无耻。我觉得不是这样,真正的解释是菜头在克制了拍砖的冲动后,一丹田的荷尔蒙必然要转换成另一种方式流泻出来,比如手淫或者写点煽情的文字。
恰好周六到今天我们在国展有展会,头头让我四天都在,但我不想去。因此我周六周日照常在家,周一去了半天,下半天去了西单书店;今天上午睡懒觉,下午才到了展位,彼时已经开始收摊,我拿了点东西就回到公司,现在写了这么一个煽情的东西。这几天没写字,正好也熬过了危险期,我已经跟正常人一样了。我匿名看了诸位的博客,感谢大家还记得我;在真实的生活中我这种羞涩内向的家伙很难引起女孩子的注意,但是比较能招同性恋,我皮肤不错。
再一次感谢大家——假如你们觉得此句甚为肉麻的话,也不必感到过多的恶心,一切都在循环往复,螺旋式地前进;当月亮再次运行到七天前的那个位置时,我会重新变成一头咆哮的狼人,在博客上胡撕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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