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29日星期五

《捅》周刊 第三期

生活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迎接奥运,公交改革
北京公交集团一位发言人宣布,为了迎接奥运,展现大都市的风貌,北京公交车将进行一次大的改革,这是继多数郊区线路改成空调车之后的又一次大的变化。
这位发言人称,国庆之后,所有的公交车将一律改成卧铺,尽力提高出行者的舒适感。这位发言人还说,在市内公交的舒适性上,我们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

文娱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夜饭申奥,美国回应
著名影片《夜饭》已经确定参加明年的奥斯卡奖的争夺,对此美国的奥斯卡组委会作出正面回应。
美国纽约的奥斯卡组委会声称,由于近年来中国数部大片申奥,包括十面埋伏、无极等等,最近又有《夜饭》,所以组委会将为这一类作品新增最佳不知所云奖和最佳恬不知耻奖。据悉,《夜饭》包揽双奖的机会很大,超过百分之三万多。

法制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学校分厕,有利教育
近日,一项法案有望被提出,届时学校中的厕所将分为老师厕和学生厕,学生不得进入老师厕,违者罚一天不能去厕所。
由于被学生看到如厕的情景,很多老师抱怨自己的威严丧失,“在课堂上管学生管不住了,”直接影响到教育水平的提高。鉴于此,这项学校分厕法案一旦被提出,将具有很大的现实意义。

体育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范大将军,没有打人
最近一张足球队员打人的照片流传网络,有人声称打人者为前国脚范志毅。
范志毅对此回应道,我没有打人,我不再现场,这张照片是PS的,我打时候周围没有人。

财经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人民币持续升值,日本炒家入市
随着人民币的持续升值,不少日本外汇炒家开始进入人民币市场。
很多匆匆来到中国的日本人只学了最简单的一点汉语,很多不会说人民币这三个字。他们说,你们中国人的那个大大的,一个顶我们15个。

我的大爷(五)

我大爷也看到了我,干他们这一行要有不错的眼神儿。他往我这个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想是看到了我身边的郑荔静。我大爷微微举了举手,他手里是一个黑塑料袋子。然后他转过身往回走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我大爷有什么要紧的事?黑袋子里是什么?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成是逃出来的?这时候目睹这一幕的荔静看我神色怪异,就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我。我笑笑说,就是这个老头给我办的身份证,他已经认识我了,你这块手表要谢谢他。

我们俩出去是到荔静家,荔静让我在元旦之前看看他的父母,先认识一下,这样元旦我就可以去她家过了。她家在三营门,南中轴路的尽头。那里紧靠南苑机场,是一片低矮破烂的平房。荔静的爸爸是公交车司机,今天正好轮休;妈妈是卖票的,已经退休了。虽然我已经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昨天晚上洗了澡,今天一直都嚼着口香糖,但我还是很紧张。荔静带着我穿过胡同,向纵深处走去,一路上的气味不断变换主题,有时候是腐烂的菜叶子味,有时候是清新的厕所味,有时候是这两种味道的混合。南苑机场的飞机也不时飞过上空,低的连漆皮都能看见。村庄的格局如同九宫八卦一般,胡同很狭窄。每一家的院子都不大,但还拼了命的盖满了房子以出租给外地人。我觉得我们村比这里强多了,院子大不说,村里头也干净,唯一的缺点是离天安门比较远。

进了荔静家觉得还好一点,院子虽然也盖了两间出租房,起码还算整洁。他们家只有一个外地人租住,所以不是太乱。我俩进了堂屋,二老正嗑着瓜子看电视。看到我荔静的妈妈站起来,一边往沙发上让,一边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我,像是看中了我身上的这身行头,让我很跼促。我坐在那里,仿佛被关进了动物园里,显然我的魅力比电视里的何书桓大,两位转过脸专门看我了。随后不久我又从一只猴子变成了一名落网的地下党员,遭受了见缝插针的盘问。问题主要围绕我的家庭出身以及有无家族遗传病史进行,一只追溯到我死去多年的太爷爷。她妈还关心我毕业后能不能留在北京,我说尽量吧。她妈就对她爸说,不是咱们车队常年招维护工程师吗,到时候你跟领导提提。荔静一下烦了,说,妈,我们是学发动机设计的,不是修理工。她爸也说,就是,你一个娘们家知道什么?咱闺女这专业毕了业怎么也得去北内。对了,北内是国企能解决户口,我有个战友在那,到时候给小伙子使使劲。我唯唯诺诺,心想,去北内我就死定了,一月六百块,还不如跟我大爷办证呢。

好容易熬到饭点,她爸用豪迈的语气让她妈去买点菜回来。割点肉,她爸在她妈出门的时候补充道。

下午从荔静家出来的时候我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荔静在家过周末,不跟我回学校了。我还惦记着我大爷的黑袋子,一路上心神不定,胡思乱想。等车到了科大,我赶紧奔我大爷过去。大爷,我站在他背后叫了一声。

他回过头看了看我,说,回来了。然后递过来那个袋子说,这是恁娘给你打的毛衣。

原来是毛衣,我松了一口气,问他,大爷你这一个月去哪了?

回去了一趟。

你,被抓到昌平了吗?我问

嗯。

我大爷的话不多,和我说的时候又躲躲闪闪,好像怕人家看到我俩有关系的样子。所以对话进行得很费劲。说了一个小时,我才明白原来他只在昌平筛了不到半个月的沙子,因为他的身份证是假的,上面的籍贯是河北固安,从北京坐车也就10块钱,很容易筛出来。之后我大爷从固安回到山东老家住了几天。我真佩服我大爷的勇气,同时赞叹执法人员的二五眼,想必是他们料想老头不可能在查假证的时候出示假证。我大爷有假公交月票、假公园年票和假健康证,有我大爷参与办的证都很逼真,可以骗过大多数非电子类的检查,我不明白的是,我大爷为什么不办一个假暂住证。

春兰杯

春兰杯中国提前夺冠了,真是不容易。

春兰杯迄今已举行六届,作为中国大陆唯一的一项世界围棋战,前几届中国棋手们的表现确实不够风光。春兰杯赛制为24人单败淘汰,规则为中国数子规则,双方时间各3小时,5次60秒的读秒。决赛为三番棋,冠军奖金150000美刀,亚军50000美刀。既然规则用了中国数子规则,为什么奖金不用人民币呢?

1999年1月第一届,只有常昊打进了四强,半决赛中被快枪曹薰铉淘汰。鬼子没有进四强。决赛中曹薰铉、李昌镐师徒大战,老曹以2:1获胜。

2000年2月第二届,高调的高丽棒子止步于四强,妖刀马晓春和美男子孔杰分别对阵日本依田纪基和王立诚(中国台湾人,日本籍)。最后马小和王立诚进入决赛,苦斗三合,马小落败。

2001年3月第三届,李昌镐连八强都没进,就被孔杰淘汰;然而孔杰又刘昌赫砍翻。中方只有王磊进入四强,但还是没有突破刘昌赫。老刘越战越勇,在决赛中把上届冠军王立诚斩于马下。刘昌赫是业余出身,招法凶悍,人称天下第一攻击手。

2002年4月第四届,中国又有两员大将杀入四强,可惜天不佑我中华,常昊被宿敌李昌镐搞定,罗洗河又失手于日本的羽根直树。决赛中李昌镐零封羽根,天下第一人终于在春兰杯上实至名归。

四届之后,中国棋手饱受诟病,春兰杯棋战也改为两年一届。

2004年5月第五届,中国队终于看到了希望,八强之中就占了六席。其余两位分别是李昌镐和张栩(中国台湾人,日本籍)。四强中张栩被淘汰,变成了三英战吕布。最终李昌镐力克济公周鹤洋,蝉联冠军,令天下棋迷扼腕而叹。

今年正在进行的第六届春兰杯上,八强中又是中国进入六人,石佛李昌镐和当年的不败少年李世石横刀立马,准备重演两年前的一幕。然而我方实力早已今非昔比,风头正劲的古力将李昌镐送回老家,谢赫把小天王李世石干掉,两人将同彭荃和常昊会师半决赛。

接下来的对阵形势是谢赫VS古力,彭荃VS常昊。我希望看到常古二人打入决赛,常昊当年是小虎辈的领军人物,古力如今是小龙辈的头把交椅,龙虎相斗,必有看头。

2006年9月28日星期四

我的大爷(四)

我在路边找我大爷,从学院桥找到石油科学院也没见到,对面的地质大学和矿院周围也没有。我有些不安,赶紧坐车去人民大学,在人行道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我大爷好像突然蒸发掉了。我回到科大,想找找其他办证的打听一下我大爷的下落,是不是病了?如果他要回家的的话,应该先给我打个招呼的。

没想到我一找才注意到科大周围所有的办证的都消失了,这样的话只有一个解释:这一带风声紧,他们被抓走了几个,其他的也不敢来了。我不知道我大爷是被抓走了还是不敢来了。我大爷住在清河,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也不知道,他也没有手机,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他。我还真有点着急,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亲大爷,他现在可能有事,我这作侄子的不能假装不知道。我来到附近的报亭处,买了份京华,然后装作随便问问的样子跟报亭老板扯,哥们,这两天怎么没瞧见办证的这帮人啊?

我还担心这个蔫儿吧唧的家伙不答理我,没想到这个傻逼一听我问顿时来了兴致,从报亭里走出来开始跟我描述昨天城管剿匪的壮观场面。中间还屡屡给我让烟,我多次告知不会他才作罢。也是啊,可想而知,一个看起来一百六十多斤的大老爷们,窝在两平米的报亭里会是多么的压抑。

从他的嘴里,我知道昨天下午,伪装成便衣的城管队员在我们学校门口带走了数个办证人员,其中有位伛偻的老汉最为扎眼。当便衣们现形后,别的犯罪分子乱作一团,狼狈逃窜。男的踉踉跄跄,把鞋都跑丢了,斯文扫地;女的干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城管一碰她就杀猪般大叫耍流氓。场面委实精彩。那报亭老板说,唯独一位老者,六十左右年纪,须发皆长,仙风道骨,处变不惊。他坐在花池的铁栏杆上,看着这一切,秋风吹起了他的长发,衣袂飘飘,他漠然得如同一尊雕像。直到执法人员走到他身边让他出示暂住证,他才缓缓起身,走到那一群被捕的人中间。

有关于我大爷的长头发,我需要解释一下,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至今,我大爷就一事无成。我前面交待过,他干过多种职业,都没能善终。我大娘认为是他的八字不利,就花了60块钱的巨款找县城里的明眼看了看,明眼说,症结在我大爷的烦恼丝上,他的头发和胡子太短,不聚财。于是我大娘就强迫我大爷留起了长发和胡子,让他看起来像个野人。但我大爷仍然没有聚到财,他比较懒,不常洗头,聚起了不少的虱子。

有关于我大爷的仙风道骨,我认为是报亭老板的幻觉,那天有轻微的沙尘暴,天色亮黄,每个走在风中的人都有些超然出世的感觉。

报亭老板还告诉我,这帮人有的送去了派出所,拘留几天罚一些款;有的送去了昌平筛沙子,筛够了回家的火车票,就被遣返回去。我大爷应该是被送到了昌平,因为他是被作为没有暂住证的人被抓起来的,他没有逃窜而且年纪大了,所以嫌疑轻一些。

我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坏事,把我大爷送回家也好,不用在北京受罪了。我又隐隐觉得,我大约是因为以后不用尴尬地碰到他而高兴。

我只好再次冒险去找其他办证的,这次我多了个心眼,先付了五十块钱订钱,等交货的时候我再付全款。三天后的晚上我去双榆树公园拿货,内心颇为激动,想起了港片里的伪钞交易,他们不会在我交钱之后用AK47把我打成蜂窝煤吧。这次办得还行,起码我第一眼没看出假来。我把余款交上,觉得自己能和这些犯罪分子平等对话,是自己成熟的表现。

我顺利地通过考试,题目简单得要死。我那位大款同学又请我吃了一顿饭,声称会多找一些这样的活给我。

一个月后,当我已经忘记我大爷的时候,我拉着荔静的手正走出校门。我看到我大爷熟悉的身影踯躅在人行道上。

2006年9月27日星期三

每月一次的悲观

每个月我总会有一天,心情糟糕到极点。萎靡不振、胡思乱想,甚至开始厌世。这一天并非突如其来,此前几天就有预兆,日益烦闷;而经过之后,还会有几天的余波。心理变化大致遵循“前三后四”的规律。这一周就是如此,从前天起,我就烦躁不安,如同地震之前的一条狗,心里隐隐焦虑,但又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写博客也没什么激情了,只是靠着惯性更新,写完了自己都不想看。

我是一个悲观论者,激素论者和概率论者。如同叔本华所说,我们都是草地上的羔羊,或早或迟都要被抓去宰割。当然,我也不是因为自己必死的命运而郁郁寡欢,我是被叔本华教唆,觉得自己活在一个骗局之中。生命意志是上帝,我们是它的傀儡。它悄无声息地控制着我们的一切,而我们浑然不觉。我们活着这个世界上,什么追求、理想、事业、感情、装逼、装蛋、高雅的、庸俗的等等全是假的,唯一真实的就是你只是生命意志的一个繁衍工具。你所做的一切剥离外衣看本质的话,都是为了更好的延续自己的生命和生育后代。你爬上高位,攫取金钱,练一身腱子肉,为的无非是能更好的活下去,是进化过程的不安全感的体现。男人为什么喜欢身材好的女人?你可以说身材好就是美,但为什么你觉得那是美呢?美这个东西又不是数学,它没有道理可言。这又是是生命意志的把戏,它让你觉得丰乳肥臀的女人是美的,仅仅因为这种女人在生育上占有优势,较大的骨盆容易分娩,较大的胸部容易哺乳。女人也一样,喜欢强壮健美或者聪明机敏的男人,就是因为这种男人能有更大的概率提供优良的、更具有生存优势的基因。你所认为美好的、愿意接近的东西都是生命意志有利于延续自己的道具。当然,你可以用美丽的裤衩遮盖这个丑陋的本质,让自己掩耳盗铃。这也是应该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过完这一世,最好能乐观地生活,不相信叔本华的东西是幸福的。妈的,我已经不可能不信了,我读的太早了,这个老东西毁了我的一生。

四十六亿年的漫长时光里,组成我们身体的原子始终存在,仅仅在二十几年前,它们才在概率论的指引下,聚合成了人形。而几十年后,我们重又归为尘土,这些有缘相聚的原子有的变成猪,有的变成了狗,有的变成了岩石,有的飘散在茫茫太空里,无所归依。时间的利箭永远指向前方,星辰变换,宇宙扩张,曾经在我们身上的每一粒原子都会逐渐解离,化作夸克,如青烟一样融化在黑暗的未知里。

2006年9月25日星期一

北京颂歌

今天迟到了一小时十分钟,三环堵车煞是壮观,我早晨六点二十起的床,九点四十才到公司,真他妈后现代。我这得算行为艺术吧。

我第一天上班的也是小雨,我也迟到了。那天早晨八点二十,我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一次一次徒劳地伸出手,每一辆出租车上都有人。我在路边站了半个小时,像叔本华一样绝望。今天我虽然迟到的时间更久,可我一点都不在乎,更不会下车去打车。我在特8上靠着椅背睡去,张着嘴,口水流到了脖子里,样子很难看。

多年以前我上高中的时候,离家才一个小时的车程,当时就觉得是出远门了。高一刚开始住校的时候,我还在晚上熄灯后漆黑的夜里,无声地饮泣过。

三小时二十分钟,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呢?我只不过从西红门坐到呼家楼。而我从老家山东聊城火车站,乘坐T108次列车风尘仆仆干到北京西站,才不过用时三小时五十四分。

啊!伟大的北京,我爱你,我爱北京天安门,我爱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啊!伟大的北京,我歌颂你,我是一尾蛆,被你馨馥的秽物滋养得膘肥体壮。
请在早晨让我堵车,晚上查我的暂住证,
请摔碎我的眼镜,把我运到昌平,筛出一张火车票,然后谴我回乡。

2006年9月22日星期五

爱情总结

爱情专场告一段落,我的目的并没有达到。虽然我努力尝试各种风格,可到最后都变成了拙劣的表演。

算了,不故作谦虚了,说实话吧,我很讨厌《永远等着你》,比较喜欢《她》和《黄袍》。

《她》里面有我感情经历的影子,几处细节甚至是真实的,以至于昨天晚上我和女朋友坐在院子里,向她讲起我写的这个故事时,她的眼圈有些红了。

《黄袍》是我一直想写的故事,当年我读今何在《悟空传》的时候,就萌生了写黄袍怪的想法,我当时想写一个长篇,表达我们在宿命中挣扎的无奈。可是我没有足够的才能驾驭长篇,只好作罢,变成了一篇两千多字小文取悦大家。

你们看,这一周的煽情使我产生了惯性,上面写的跟我以前的东西多么不同。我还是那个满嘴粗话的愤青吗?我好像已经成为一名多愁善感的文青了。有人该骂我装了。

不要怕,下周我会回来的。此外,我也不喜欢写几句就换一行。

我在东三环的一家公司供职,我是研发工程师,每天在老板离去的间隙偷偷写点东西,非常的委琐,所以文字都很简单,你要称之为“含蓄”或者“简洁”我会很高兴。我虽然一直期待着被开除,但在此之前我还得尽职尽责,把孙子装匀实,不能失掉做人的基本准则。

这两天我们公司路口处的灌饼摊被城管端了,于是我没有吃到早点,血糖比较低,心情很忧郁。

这篇是本周的最后一次煽情,下周写点什么呢?

黄袍(下)

我和金蝉子有过一面之缘,他转世成为唐三藏的事我都清楚,所以当我知道他要经过碗子山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的时辰到了。

唐三藏在西天路上要承受八十一回的磨难,如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金蝉子对大乘佛教的轻慢。既然他来到碗子山,那么我就是他八十一难中的一难。原来我逃到下界,还是没有逃离一粒棋子的命运。原来是命里注定我要下界,成为别人修成正果的一个工具。

那,难道我和你的爱情也是他们注定的吗?是坐在宝座上的他们的一步棋?

我不寒而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三十年来的伤心岂不是很可笑?

我知道我违抗不了天命,但我不想这样解释一切。到今天为止,你已经陪了我整整十三年,我无数次讲给你听天宫的那些日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正相信。你现在早已不再怕我,有些时候还知道关心我,可我知道你不是披香殿里的那个她,你是宝象国的三公主百花羞。

我想,如果我躲起来,不惊动唐三藏,让他平安地过山,那么我还是他的其中一难吗?我还是一粒棋子吗?

假如我已经是他们的掌中玩物,那么无论我怎么躲,都躲不过宿命。

你已经三十一岁了,我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记起我。如果吃了唐三藏,咱们就能长生不死,就能等到天荒地老。

可在如来定下的命运中,唐三藏怎么会被我吃掉呢?

我难以决断。

这时候洞口传来窸窣的响声,我抬起头,看到唐三藏一个人跌跌撞撞来到了波月洞里。

看来,我逃不掉宿命。

我把唐三藏绑在洞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就想这么坐在床上,等待上天下一步的行动。

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见到我的时候,已经不认得我了。或许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妖精,在我的心里。

我不想和他们打太久,他们两个也面目全非了,不复当年的英雄模样。我和天蓬在蟠桃会上还饮过酒,一位豪爽不羁的元帅就这样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家伙。佛祖啊,我真是佩服你的神通!我不知道天蓬如果明白自己也是如来的一颗棋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者他不想这些问题正是他的幸福。

战了几个回合后,你出来叫我,我还当你是关心我的安危。回家之后我才知道,你把唐三藏放走了。

我突然有一种要放声大笑的冲动,然而我的泪水却滴了下来。全能的如来,伟大的命运,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奎木狼,不,黄袍怪,会奉陪到底。

我看到了桌子上新研的磨汁,知道你写了封信让唐三藏带着。唐三藏必然会经过宝象国,必然会把你的事告诉国王。

你还在骗我,说你梦到了什么金甲神人。我不怪你,因为你也是一颗棋子,一个和我一样的可怜人。你唯一比我幸福的是和他们一样,不知道自己是一粒棋子。

我去了宝象国,把唐三藏变成了一只老虎。我不想得到什么东西,只是想告诉他们什么都是假的。唐三藏是老虎,还是金蝉子?我是黄袍怪,还是奎木狼?你是百花羞,还是披香殿里的侍女?我知道如来在看着这一切。

齐天大圣终于来了,如来的游戏终于玩到了最后,我知道我该谢幕了。我不可能打过他,我们二十八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我最敬仰的英雄,我希望能死在他的棍下,他曾用这根棍子打碎过金銮殿。

但齐天大圣变作你的模样来骗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是对我的侮辱。他怎么可能骗过我呢?十三年来,我们朝夕相处,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印在我脑海,纵使那只猴子变化得再精妙,我也一下能看出那不是你。

原来孙悟空也不是大闹天宫时候的齐天大圣了。

此时的你已经回到宝象国。此时的我正和孙悟空在碗子山打斗。此时的如来正在看着一场好戏。

我有些力不从心了。我举刀架住凌空落下的金箍棒,虎口溅出了鲜血。我仰起头,看到蔚蓝色的天空澄澈得如同一池湖水,披香殿在云朵中若隐若现,你当年的言语在我的耳边响起,伴着碗子山上树林中的鸟鸣啾啁,蝉声聒噪,这一切仿佛一场梦一样。

根据《西游记》第二十八至三十一回改编。

2006年9月21日星期四

黄袍(上)

十三年前,每到月亮圆的时候,我都会披上金黄色的战袍,站在碗子山顶上,望着三百里外云雾缭绕的宝象国,轻声呼喊你的名字。

三百年前,披香殿里,你曾依偎在我怀里,用我的金丝战袍紧紧包裹住自己。你说,所有的星宿中,我最英武,我的战袍最为华丽。你说,天宫容不下我的爱情,我们就到人间。

你问我能不能放弃天上的荣华,肯不肯丢弃天宫的荣耀。

我沉默了一会。

你叹了口气,走出我的怀抱,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燃起一块龙涎香。烟气氤氲,我看不到你落寞的面容。

我是二十八宿中的奎木狼,我们掌管四时运行,斗转星移。荣华富贵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我是西方的第一宿,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

月圆的时候我再来找你,你已经不在天宫了。披香殿的香熄灭了火头,披香殿里没有了你的香味。

千里眼偷偷告诉我,你在那天晚上私自去了下界,投生在宝象国。你现在是宝象国的三公主,名叫百花羞。

没有你,天宫就是地狱。我望着身边流动的星云,想,或许在天上,我只是一颗循迹运行的棋子。

我脱掉辉煌的战甲,只是留下了你最喜爱的金丝战袍,披在身上。我带着一块龙涎香,走出天庭,纵身跳了下去。

碗子山上草木凋敝,荒无人烟;波月洞里岩石冰冷,只有风声。

我住在幽寒的洞里,等着你长大,等着你想起我。每到月圆的时候,我都会去山顶看你,看你和你的家人坐在鲜花盛开的庭院,一起赏月。你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少女,和在披香殿的时候一模一样。你那样痴迷地仰望夜空,你想起三百年前我们对着月亮许下的誓言了吗?你有没有看到二十八宿之中少了最明亮的一颗?

我不敢去找你,我怕吓到你,因为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妖精,一匹不知所措的狼。

有时候我会吼一下,声音挟着烟尘穿越三百里,我看见你们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只听到了一声野兽凄凉的叫唤,没有听到对你的呼喊。你忘记了原来的名字,忘记了披香殿,忘记了我。

我每天都在苦苦的修炼,我要修炼出一颗舍利丹,把自己变回人形。可我总是无法完成最后一步的修炼,无法去掉我的獠牙。

你十八岁那年的八月十五,我又一次登上山顶。无边的寂寞让我疯狂,我控制不住自己。我驾起一阵风,风里有你最喜爱的龙涎香气。我在宝象国上空盘旋,希望你能将我想起。可你只是很害怕,你很怕这阵风,这阵香味。

我终于把你卷进了风中,我抱着已经晕倒的你,你温暖的身体让我刹那回到从前。

波月洞里,你悠悠醒来。你看到我,立刻惊叫起来,向墙根处缩去。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走上去,还是该走开。

你连着哭了三天,我也偷偷哭了三天。我无法给十八岁的你解释这一切。或许我应该把你送回宝象国,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但我们两个冒着被禁锢千年的危险,来到下界,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吗?

我不甘心,我要让你努力记起从前的日子。

2006年9月20日星期三

多年以后,我坐在地铁里,看到瘦小的她在东单的站台上徘徊,垂着头,背着一个小的双肩包,一副要远行的样子。地铁停了几分钟匆匆开动,在驶向黑暗的一刹那,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蓦然抬起头来,看到了我的目光。

车轮隆隆地碾过长安街的地下,上面的繁华与躁动都被隔绝开来。这个时间地铁上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老人零零星星地打着瞌睡,每一个交错而过的站台上也都冷冷清清。车行的噪音更加衬托了内心的寂静,往事如同细碎的萤火,在我的脑海逐一闪亮。

我认识她的时候正是九月,我们都才二十岁。她在上大二,我两次高考落榜后在北京街头给人画肖像。那时候的我有着满身破烂的衣衫和一头油腻的长发,我用自暴自弃来表达我的憎恨——我憎恨生活,憎恨命运,憎恨一天三次的饥饿。

她走过来,看我给一个中年人画他的秃顶。然后她让我给她也画一张。

这段感情持续了两年零一个月,我不能说从开始就是个错误,毕竟我们有过一段值得永远珍藏的日子。她热情外向,要是没有遇到我也许会有一个快乐激扬的人生。我是一个偏于冷漠而且懒懒散散的人,她总说我的价值观很怪,因为我相信人是绝对自私的。

她对我好得离谱,生活上的照顾当然无微不至;还总说我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将来不希望让我和那些庸庸碌碌的人一样,成为上班族中的一员。她让我专心画画,坚信终有一天世人将赞扬我的作品。

那我们吃什么呢?我问。

我来挣钱啊,你就在家画画。她非常认真地说。

我怎么可能吃软饭呢。

咱们两个有必要说这个吗?我不会画画,但我喜欢画画,你会也就是我会了。

有时候她会笑着问我,我对你好吗?

我说,比我妈还好。

那我自私吗?

你对我好也是自愿的,你也在对我好的过程中得到了自己的满足感。

唉……你就不能骗一骗我吗?这种话不管有没有道理都太冷冰冰了。

我默不作声。我也爱她,但我不想哄她,我不想哄任何人。

第二年的国庆节,她想去西藏,让我也去。我说我有高原反应。她又是撒娇又是装哭,可我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她。我不想去西藏,哪都不想去,我不喜欢出门,我就想在家呆着。

我说,我要回一趟老家住半个月,快一年了都没回去过,我妈想我了。

她真的流出了一些眼泪,说,我就在西藏一星期,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些石榴。

我曾经给她描述过我的家乡种着万亩的石榴林,石榴成熟的时候,站在山顶上向下面望去,你会有想当一个画家的冲动。

回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我懒的提一个纸箱子挤火车。快到家的时候,我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箱石榴。

她肤色有点黑了,脸颊也更加瘦了一些,我开门的时候她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电视。她看到我一下高兴起来,站起来抱住了我。吃石榴的时候,她从箱子里找到了一张那个菜市场小贩的名片。我看到她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又一年的十月,北京的夜晚颇有寒意,我和她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都没有说话。钟表的声音滴答作响,好像在催促着什么。

终于,她说,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可以挥霍。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流浪到哪里,世界这么大,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我没有说话。

她停了一会,说,你再抱我一晚上吧,咱们好久没有抱着了。

我伸手将她搂住,她用力地靠紧我,把头贴在了我的胸口上。我感到她的肩膀微微耸动,泪水湿透了我的衬衫,留在了我心脏的位置。

凌晨的时候,她在我的怀里沉沉睡去,熹微的晨光从窗子射过来,照在她的脸上。泪痕还没有干,她的脸有些花花的。我小心翼翼把她放平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薄被。我坐在床头,拿出一根刻针,在我的手背上记录下她此时的容貌。

她好像做了什么噩梦,蹙了一下眉头,喃喃地说了几句什么,手也在床上摸索起来,我知道她是在找我,这是她每次做噩梦时必然的动作。我的眼睛顿时模糊起来,我匆忙站起身,留下钥匙,走出房间,将门轻轻地带上。

2006年9月19日星期二

王二姐思夫


推荐一首比较经典的二人转——王二姐思夫。请稍等片刻,点播放键。

八月呀秋风啊冷飕飕哇

王二姐坐北楼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

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 一去六年没回头

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饭

两天喝不下一碗粥

半碗饭一碗粥

瘦得二姐皮包骨头

这胳膊上的镯子都戴不了

满把戒指打出溜哇

头不梳脸不洗呦

小脖颈不洗好象大车的轴哇哎哎咳呀

王二姐在北楼哇眼泪汪汪啊

叫一声二哥哥呀咋还不还乡啊哎哎咳呀

想二哥我一天在墙上划一道

两天道儿就成双

划了东墙划西墙 划满南墙划北墙

划满墙那个不算数呢

我登着梯子上了房梁

要不是爹娘管得紧吆

我顺着大道哇划到沈阳啊哎哎咳呀

永远等着你

太空船徐徐降落,舱门缓缓升起,林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下来。这次原计划一个地球年的飞行由于故障让林旭在太空中漂泊了十年。高速的飞行会使时间变慢,对于林旭的表来说,它只走过了两年的时间;然而地球上却已经春去秋来了十次。

林旭顾不得理会迎接者们欢呼,他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着他的妻子。整整十年过去了,她怎么样了?还在等我吗?她一定变老了吧!在生死未卜的航程中,这些问题已经折磨了林旭无数次。2045年,林旭28岁,他从一百名候选者中脱颖而出,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即将登上太空舱的前夕,他深爱的妻子孟雪笑着对他说:“原来你比我大一个月,回来后我可要比你大一个月喽,快叫姐姐。”他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林旭说:“雪,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如果万一……”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孟雪捂住。她说:“不许瞎说,没有万一,不管怎么样,旭,我都会等着你。”

现在“万一”真的发生了,在林旭与地球失去联系的这几年,人们肯定以为林旭永远回不来了。孟雪能毫无希望地等她十年吗?当时孟雪可是宇航部最漂亮的一朵花,林旭和孟雪谈恋爱时就遭到很多人的妒忌,最痴心不改的当属他们的副主任刘熹,孟雪最终嫁给林旭使他耿耿于怀,声称“既然没有追到孟雪,我这辈子也不结婚了”。再说即使孟雪还在等她,现在也已经变成了38岁的中年妇人,而林旭自己才相当于30岁,年龄的鸿沟和容颜地苍老还能让他们回到从前吗?

“旭!”一个声音打断了林旭的胡思乱想。这声音如此亲切,令林旭心头一震,他回头一看,孟雪含着泪花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她容颜依旧,同他们分别的那天一模一样。林旭的泪瞬间流满了脸庞,他一把抱住了孟雪。

回到家里,孟雪解开了林旭的疑问,“你走后一个月,部里面告诉我你和总部失去了联系。可能准时返回,也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当时我哭了好几天,无论如何我要永远等着你。我说服部里把我冷冻在液氮里,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哪怕等上一百年。上个月部里又突然收到你的信息,得知你正在返航的途中,才将我解冻。”听到了这番话,林旭说:“雪,这辈子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们的生活渐渐回到从前,十年来孟雪好像一点都没变,看来液氮真能把时间凝固。只有一件事让林旭不解,就是孟雪每周都会突然消失一个上午。她干什么去了?太空舱里两年枯燥的生活让林旭变的爱胡思乱想。难道她的那些话是骗自己的?林旭也曾直接问过孟雪,孟雪告诉他,因为自己在液氮中被冷冻了十年,身体机能还不能一下恢复,所以每周都要去医院检查一次。林旭将信将疑,以前孟雪是很依赖林旭的,每次去医院还都像小孩一样,要林旭陪着,现在怎么偷偷摸摸地就去了。林旭决定跟踪孟雪一次。

这天又是孟雪要去医院的日子,林旭推说有点头疼不起床了。孟雪嘱咐他好好休息,又在他手边准备好水和药才出门。林旭从窗户里看着孟雪转过街角,马上一跃而起,他穿上衣服,带上帽子和口罩,跑出去,远远地跟在孟雪后面。孟雪来到了医院,林旭松了一口气,妻子还是没有骗他,是自己太不信任她了。林旭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正准备回去,突然他看到刚走进医院大门的孟雪被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抱住,孟雪搀着这个人向里面走去。孟雪不是来看病,她是来和别人约会的!

林旭飞快地跟上去,孟雪扶着那个人来到一间病房里。林旭从门缝里看过去,那人正好被孟雪挡住,看不见容貌。孟雪柔声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用在门口接我,每周这个时候我都会来的。”那人一阵剧烈的咳嗽。孟雪连忙轻捶着那人胸口,说:“看,又着凉了吧。你不用担心,他挺好的,和以前一模一样。来,躺好,我告诉你这一周咱们之间的事。”

孟雪开始一五一十的把这一周和林旭在家里的事讲给那人听,讲到温馨的地方,那人也笑起来,连轻微的咳嗽都带着满足的甜蜜。林旭却逐渐愤怒起来,因为孟雪讲得那些事都是他们夫妻间的流水帐,这些事怎么能讲给外人听呢!这个人究竟是谁?林旭终于忍不住了,冲了进去。孟雪回头看到他,一脸的惊讶。那人也抬起了头。林旭盯住那个人,那张憔悴的脸孔似曾相识,那双眼睛却正是两年来每晚都出现在他梦中的那对眸子。“孟雪!”林旭不由自主的喊出来这个名字,可是孟雪不是在床边坐着吗,这个躺着的人怎么会是孟雪?那人的眼睛立刻被泪水淹没,她哽咽着,一阵咳嗽使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到病床上,他们三人沐浴阳光下,孟雪坐在床边,讲出了这段十年的故事。

“十年前当我,唉,准确的说,是当她——”孟雪指指病床上那个容貌酷似自己只是略显老态的女人,接着说:“得知你失去联系的事情后,就决定用一生去等你。我说的用液氮冷冻是假的,他们告诉我如果我被冷冻,醒来后可能会失去记忆,因为长达数年的冷冻极有可能损伤大脑。如果我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了你,那即使等到你回来,我还怎么去爱你,去照顾你呢?我决定就这样默默地等你,直到你回来。可是七年后,我被查出患有一种罕见的肺部疾病,无法离开医院,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呼吸衰竭死去。在医院里我渐渐觉得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一想到你从孤寂的太空回来后见不到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我就伤心的难以自持。我想啊想,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我要克隆自己。这所医院就有这样的技术,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克隆并培养出各个年龄段的人体。我让医院保存了我健康的干细胞,在部里通知我你过一个月就能回来后,我让医院启动了这个计划。一个月后,28岁的我被克隆了出来,我的大脑信息也被完全复制了一份,输入了克隆体的大脑。我就是那个克隆体,其实现在我们俩就是一个人,我们有着完全相同的大脑记忆,这就是我不说‘她’而是说‘我’的原因,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病床上躺着的孟雪深情地看着林旭,说:“旭,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也可以安心了。以前我总担心自己突然死去,现在我不怕了。她和我一模一样,会像我一样地爱你照顾你。”林旭已是泪如雨下,他握住孟雪病床上的手,泣不成声,“雪,不一样,都不一样。我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你却在这里受苦。她不是你,不是!”孟雪攥紧了林旭的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她无法发出声音,她的脸憋得通红,她被泪水洗的透亮的眸子还不舍得离开林旭,那双眸子的光辉却逐渐黯淡下去,神采也随着孟雪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那双让林旭魂牵梦萦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刀客玩现了

整了一篇奈情的,被才女王小默儿斥为矫情,被记者小M不喜欢,连智商一贯不高的桔子都大呼受不了,看来我这一招失败了,用我总说别人的一句话就是“玩现了”。我想了想,应该不是爱情故事本身的错,是我写得不好的缘故。老掉牙的故事情节,神头鬼脸的多角度叙事,再加上一条生硬弱智的尾巴,难怪不卖座。

从昨天起,我开始看安妮宝贝的东西,学习如何更好地煽情。但是我发现了自己先天的不足——我没有在高档次的地方出没过。大家知道,装逼是一种生活态度,要和种种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结合起来,穿什么牌子的衣服,抽什么牌子的烟,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喝咖啡,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总看哪个格调的杂志等等,都是有讲究的,对这些我一无所知。我就知道新发地的蔬菜便宜,木樨园的衣裳实惠,中关村的光盘品种全,金五星的旧书价格低。让我写一对璧人在酒吧相遇,在咖啡厅分手,我连个酒吧和咖啡厅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酒吧我就去过一次,太闹;咖啡厅我就见过上岛和星巴克,但都没进去过。倒是在麦当劳喝过咖啡,要一杯能续5回,免费续杯的。从上面写的大家还可以看到,对于我这样从小地方来到北京的人来说,酒吧和咖啡厅就已经是高档次的地方了,再高的别说见过了,都没听说过。

从我本人来讲,感情生活也乏善可陈,我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初恋,到现在十几年了,中间没出过轨没越过界,有贼心没贼胆贼心贼胆都有了贼又没了。所以对于爱情故事,我只能脱离生活,生编硬造。

这周的爱情专场注定以失败而告终,以冷场而谢幕,点击量还是犹如道琼斯指数,难以突破万点大关。朋友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口味?玄幻、侦探、煽情还是武侠?抑或是鬼故事、黄色小说、民间传奇、法制小报里面的奸杀乱伦等耸人听闻的报道?或者你们来这里就只是看我发发牢骚扯扯淡?

2006年9月18日星期一

执子之手


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校园中心的花园里。那天清晨阳光特别好,但九月的长春还是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她穿着一件米黄色薄毛线外套,坐在斑驳树影下的长椅上,轻声地背诵着什么。每天早晨我都会围着草坪跑步,以前我跑十圈就会气喘如牛,但这次为了能多看她几次,已经拼着命跑了十六圈。她的长发被阳光罩上神秘的光晕,脸庞像奶色的水晶雕成一样。

我最后一圈跑到她跟前时,故意放慢脚步,我听到她正背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似乎忘记了下一句,正微蹙着眉。这一段小时候我爷爷让我背过,我熟得很,上个月我在校刊上发表的小说里就引用了这段,我不由自主地背出了下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好像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拿起书走了。我怅然若失,坐到了长椅上,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暖。

多跑的这几圈让我的腿又酸又疼,为此我三天没有跑步。我的腿好了以后,我再也没有在花园里见过她。她背诵诗经,也许是中文系的,可中文系这么多女生,我去哪找她呢?这时候我想到了我的小老乡阿慧。阿慧就是中文系的,我们高中时是同班同学,家也离得挺近,现在和我一样都是大一的,她长得娇小玲珑,像个小孩子一样活泼,我总叫她小老乡。我找到阿慧,向她描述了我心仪的那个女孩,她呸了我一口,说:“你这个花心大少爷,咱们学校哪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你偶像剧看多了吧!我尽量给你找找吧,到时候把可疑分子列个名单,让你选秀行了吧。不过你拿什么报答我?”

“走,”我说,“东门有个新开的涮肉馆,咱们看看去。”

阿慧的地毯式搜寻工作一直没有结果,也许她不是中文系的,是啊,难道只有中文系的才允许背诵古诗吗?我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个找到她的办法。我又把阿慧找来,递给她三张纸,说:“小老乡,这三张纸你收好,去三个女生宿舍的布告栏里各贴一张,千万不能忘了。”

阿慧冲我一蹬眼睛,说:“不要再叫我小老乡,我又不是小孩子,就比你小五个月呀。”

我把纸塞到她手里,说:“好好,阿慧,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请我看电影吧。”阿慧狡黠的眨眨眼,说完接过纸大声念了起来:“九月二十六日晨。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意思啊,拿着诗经当黑话啊?你还留了电话!”

“让你贴你就照办就行了,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你!”阿慧张牙舞爪地向我扑了过来,我一溜烟跑了。

一个月过去了,我晚上都没敢关过手机,即使充电也要守在手机旁,为此还不惜旷了两节课,但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许她根本就不记得那天早晨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那天的对视一分钟都不到,在她生命中连个插曲都算不上,她早就把我忘了,或者,她就从来就没记住过我。阿慧倒是不断地过来安慰我,给我出主意,她真是一个热心的好姑娘。我渐渐觉得,我对她的印象不能总停留在高中时的那个小丫头了,她已经变得非常体贴人了,至少是对我。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校刊的编辑部里。我们校园广播部和校刊编辑部是对门,他到编辑部投稿,我从里面出来,我们擦肩而过。编辑部的李雨萌是我的好朋友,第二天萌萌让我看他写的文章,说他很有才气。稿纸的顶端写着他的名字——孟帆。那篇小说很感人,看到结尾处我哭了,尤其是最后女主人公伤感地呢喃着那句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令我回肠荡气。

我想认识他。

萌萌告诉我孟帆在管理系3班。有一天早晨我看到他在校园中心的花园里跑步,我躲在一个角落里地看着他,他跑到第八圈的时候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可他又咬着牙跑了两圈。我想,也许我能在这个花园里认识他。

过了几天,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清晨我早早来到花园里,他还没有到,我就坐在他必经的一条长椅上。过了一会,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来到这里,我就开始轻声背诵着那首《诗经》里的“击鼓”。他似乎注意我了,原来他只跑十圈就回去的,这次他跑了十圈之后还没有停的意思,他气喘吁吁地一圈圈从我身边经过。第十六圈时,他终于放慢脚步停了下来,他向我这边走来,我想到一个和他说话的计划。我提高了声音,背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一句,然后我皱着眉头,装作忘记了下一句。果然,他接上了下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假装很吃惊,对他笑了一下,他也微微笑了,我们这就算认识了吧。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觉得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明天早晨我还会来这里,到时候再细说也不迟。我拿着书走了,走了不远我回头看到他坐在长椅上,很失落的样子。

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来跑步,是他故意躲着我吗?我的心很乱。我知道我们宿舍的阿慧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告诉她,我很欣赏孟帆的文笔,想认识他。阿慧很仗义,说:“没问题,程岚,包在我身上了。”

过了几天,阿慧告诉我:“程岚,我昨天特地找了那个傻小子去吃涮羊肉,我就照你说的,试探着问他还记不记得那天早晨你们的邂逅。他一头雾水,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在我的百般提示下,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他恍然大悟似地说:‘噢,那个女孩啊,我早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就是觉得她傻傻的,在那装模作样地背什么东西,还背的嗑嗑巴巴,我忍不住就嘲笑了她一下。后来我就不去那儿跑步了。’程岚你别生气,孟帆这个人一贯这样,傻兮兮的,我再帮你努努力吧。”

“不用了阿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文章写的不错。谢谢你了阿慧。”我说。我低着头,脸红得厉害。是啊,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那天的对视一分钟都不到,在他生命中连个插曲都算不上,他早就把我忘了,不,他就从来就没记住过我。


或许我这样做太卑鄙了,但我得到了孟帆,这就足够了。高中的时候,我在第一排,他在第五排,可我总是隔着好几排去借他的东西:参考书、课堂笔记甚至一把铅笔刀。我们回家顺路,晚自习他总送我回家,他帮我拿着书包,还为我和胡同里朝我吹口哨的小流氓打过架;可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小,像个小妹妹一样呵护我。高考时我和孟帆填报了一模一样的志愿,为此我还和父母吵了一架。他们不愿意我到天寒地冻的东北,而且我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一个更好的学校。但是为了孟帆,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是他的小老乡小妹妹,他不会把我当成女朋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改变对我的看法。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程岚爱上了孟帆,孟帆也在寻找她。上天让他们同时找到了我。程岚很漂亮,而且多才多艺,但我不相信她能照顾好孟帆,她是一个林黛玉式的小家碧玉,不适合孟帆的,他们彼此也许会坠入爱河不能自拔,但生活是现实的,他们不是一类人。哈哈,我是不是太深谋远虑了,但我即使不这么想,我也不会把孟帆让给他。

孟帆给我的寻人启事我一张都没贴,不仅如此,我还尽量不让他们俩有碰面的机会。我要感谢程岚,是她让我有了机会展示给孟帆我成熟的一面。我为孟帆出谋划策忙前忙后,当然他是找不到程岚的,但他找到了我。我注意到孟帆看我的目光变了,说话的口气也不再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们为了找到程岚这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合作的非常愉快。他渐渐忘了那个一面之交的幻影,喜欢上了身边这个体贴他关心他的阿慧。

我成功了!


第二年的情人节,晚上,在校园中心花园的一条长凳上,阿慧幸福地依在孟帆肩上。他们回忆着高中时的那些趣事,阿慧抚摸着孟帆眼角上的那道疤痕——那是为她留下的——正要说些什么。这时校园广播的音乐缥缈传来,曲子舒缓悠扬略带哀伤,一个忧郁柔美的女声沉浸在乐曲中讲着一个故事,那语调仿佛是她在倾诉着自己忧伤的往事一般。孟帆愣住了,那是他的小说。那个声音载着伤感的故事在校园上空飘荡,仿佛有魔力似的,让情侣们都驻足倾听。故事终了,最后是一句凄美的“执子之手,与子终老”,音乐也接近尾声,校园又要渐渐恢复寂静,然而就在乐声嘎然而止之际,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广播里传来,不知是那女声的还是音乐里的。

2006年9月15日星期五

爱情专场

烟火对我提问的回答:

2. 怎么才能提高博客点击量?

答:写点唯美的文章,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故事什么的,主要得拔动人的心弦的那种。可能有帮助提高点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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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点击量持续低迷,笔者决定下周隆重推出“爱情故事专场”,就是不食人间烟火,撩人心弦的那种,文字优美,格调高雅,带有些许小资产阶级的审美情趣,希望能够止住颓势。请大家踊跃捧场,不吝赞美。

2006年9月14日星期四

蓟德旅馆(转自王老板)

作者:王老板

在北航的西门外,有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在这条街道边,有属于劳动人民的五道口综合市场,里面是喜欢讨价还价的中年妇女和买卖打口的亚文化青年;有破破烂烂的民工小学,衣衫褴褛的花朵就在这里接受爱祖国爱人民的社会主义义务教育;有左派文人聚集的乌有之乡,这里有书有茶有思想有责任,心怀不轨的学者们在里面进行雄辩的演说,并且热烈歌颂红太阳;还有兴月吧烤肉店,这里的烤鸡翅膀独一无二,还吸引了国务院的公务员们;还有五道口旧书市场,你可以用草纸的价钱在这里买到卡尔波普和萨缪尔森;还有大片大片的饭馆,在每个毕业的夏天,上演着悻悻相惜的拥抱和慷慨激昂的誓言。其中,最让我怀念的地方莫过于位于这条街南端的蓟德旅馆了。

对一个北航青年来说,他可以没去过中南海,没去过毛主席纪念堂,没去过北航图书馆,但是他要是连蓟德旅馆都没去过……毫无疑问,这傻逼还是个处男。在北航乃至整个海淀区,蓟德旅馆的名声就和钓鱼岛一样响亮。曾几何时,在水木清华,在北大三角,在未来花园,无数渴望偷情的男女都在纷纷打听蓟德旅馆的位置。男同学们一边紧捂着高耸入云的裤裆,一边焦急的在北京市地图上瞄来瞄去。当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性交圣地,他们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的女朋友打手机,然后怀揣着果味杜蕾丝和饱满的性欲狂奔而去。在那里,他们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缪斯,还有深不可测的真理,并且激动的留下了热泪。

蓟德旅馆之所以这么受欢迎,原因之一是便宜。和许多最便宜的标间都要200以上的旅馆相比,蓟德90块钱的价格无疑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而且这里非常干净整洁,完全可以通过ISO14000的环境认证。当然,仅有这两条是无法从众多炮房中脱颖而出的。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里很安全。如果你是第一次带着女朋友开房,那么你完全不用不好意思,更不必担心会有审视怀疑的眼神或者不怀好意的询问。相信我,就算你牵着一头毛驴进去,那个前台大妈的眼皮也不会因此而多眨一下。

很多人都以为我这样的流氓,应该很早就失身了。但实际上,我的初夜发生在18岁,而且就在蓟德旅馆。我和我高中的初恋女友就在这里度过了我人生的第一堂生理课,事后她躺在我胸前对我说:“我有新男朋友了,我们分手吧。”当时我还在高潮里没缓过神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后来这里就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我对这里每一个房间的熟悉程度,远胜过对学校自习室的熟悉程度。我拉着不同女孩的手,大摇大摆的进去,比进超市还爽利,偶尔我还到旁边的饭馆叫几个小菜送进去。每当这时,我总是不无得意地想,就算是陈希同,也不过如此。事实上,我就曾经用校长李未的名字登记过,这也可以算是一种行为艺术。

我最后一次去蓟德旅馆是在2004年的最后一天。我在房间里等一个女人,结果等了一夜。那一夜我靠在墙上,一边听着隔壁此起彼伏的呻吟,一边听新年倒计时的钟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孤独过。我抽着烟,想着那些曾经跟我一起进入这里,最后又跟我说再见的女孩。那些往事像潮水一样涌来,在黑暗中紧紧把我裹挟。我感伤的不能自已,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

前些天我跟老吴在旁边的羊肉串馆子外吃饭,看着手挽手的情侣甜蜜的进进出出,十分的感慨,就向老吴介绍这个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一旁洗羊肉的老板听到我们的谈话,也饶有兴趣的加入进来,给我们讲了不少这所炮房的故事,最后他说了一句:“有不少人晚上还出来叫几个菜回去,真是他妈的会享受。”我听到这里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关于蓟德旅馆,想说的就这么多。记得赵咏华有一首歌,歌名记不住了,就其中记得一句“寂寞旅馆的房间,看见了谁的那张脸,已经改变不再像从前”。对于那些曾经在这个旅馆拥有的激情和落寞,就用这句歌词做个结束吧。

2006年9月13日星期三

窝棚里的夜宴

夜宴的故事脱胎自哈姆雷特。不要以为谁都能结合本国的历史来改编莎士比亚,不要以为自己是黑泽明。根据大家普遍的反应来看,该片不中不洋,非驴非马,小刚冯无疑是玩现了。

我从来都没看好过老冯,几部贺岁片也是一部比一部傻逼,到了天下无贼简直是不知所云,怎么不叫天下无极呢?多好的傻根,在《盲井》里演得多精彩,生让老冯给糟践了。黑泽明成就了三船敏郎,冯小刚却把葛优给毁了。冯小刚入行是美工,与张艺谋和陈凯歌相比的时候,这个牙周炎患者一直强调自己的平民出身,并且创造了一个段子进行形象化,以显示其特立独行,还颇为自得:第一二三代建起了一座电影殿堂,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第四代杀了进去,占领并盘踞了,而且还砌死了门。第五代在殿堂外转悠了几圈,从窗户里跳了进去,然后把窗户也堵死了。第六代根本没转悠,直接挖了个地道就进入室内。轮到冯小刚,丫说,我跟本就不进,我在外头搭个窝棚一样住。

怎么没让骁勇善战的城管给你丫拆了?

甲方乙方能叫电影吗,那不就是小品吗。看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在看春节晚会的小品专场。还有什么不见不散、没完没了,我怀疑要是没有葛优,这些东西怎么还能看。到了大腕、手机更是每况愈下,都说老冯能讲故事,同志们,擦亮你们的双眼,看看这些破烂里面有故事吗?不见不散说的俩人在异国他乡见面就倒霉,最终成就了一段姻缘。整部片子情节生硬老套,起承转合也很突然,就靠着插科打诨搅屎棍子推动。没完没了真他妈没完没了,最后还主旋律了一把,反正我是看完了没留下任何印象。从大腕开始,老冯开始装逼了,道理也出来了,愈演愈烈,到了天下无贼终于酿成了一锅不伦不类的大粪。我们看丫的电影,都是仅仅能记住一些片断,一些游离于主题之外的片断,既不能承前,也不能启后,生生插在那里。这些片断像一头发了情的公驴的阳具,让我们一回忆起来就是这根通红的驴鞭,从而忘掉了驴本身。还有一些所谓冷幽默的台词,要是电影指着这个东西过活的话,天桥郭德纲的相声录成视频马上就是电影,都不用剪接。此外,老冯的东西还有个致命伤就是结构松散,拖拖拉拉,东拉西扯凑起来的东西搁在一起也不起化学反应,还是一地的猪下水,看多了这种东西对前列腺不好,会像包头一样尿不出来。

影片拍得烂不要紧,水平有限不怪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向黑泽明看齐。但冯小刚不该指责观众的笑场,凭什么你说是悲剧片我们就不能笑?好比我是卖套的,你说买个52的,我说用30的吧,我这全是30的,我觉得大家都是30的。你这时候就应该说,王刀客,不要以为你是30的,就觉得大家都是30的,我们都是50多的,还有60、70的。这时候我要说,我卖30的,凭什么你是52的,你有毛病吧。你就应该立刻腾出手来,用大耳刮子使劲扇我,并且说,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导致我们不能优生优育。

影片在威尼斯放映的时候,洋人老爷没有笑场,但是人家不傻,说影片舞台化、戏剧化。就是说看你这个东西不如去看舞台剧。不过在电影节上中国人丢人也是传统了,习惯了就好了。老冯嫌人丢得不够,还指责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浅薄。我操,人家非得读一遍五代十国演义才能看你的大作?看《乱》或者《蜘蛛巢城》不需要了解日本战国的历史也能体会到应有的震撼。从这个意义上,老冯已经变成了老陈,无耻到了那个地步。大家以后要警惕了,丫的窝棚已经被拆迁了,丫拿着讹来的拆迁费在电影殿堂上面已然盖起了一幢小二楼。

各位明智的朋友们,千万不要花冤枉钱去看夜宴,除了美丽的布景你们什么也看不到。把钱省给张艺谋吧,起码黄金甲里面还有大量的胸部可以看;或者在国庆节的时候把钱捐给《三峡好人》,哪怕在影院里睡觉也是光荣的。

2006年9月12日星期二

我的大爷(三)

这次环保活动对北京市的唯一影响就是在西单留下了大量的传单,把广场弄得像是一个白化病人,让市民及游客充分认识到了环保的重要性。从这一点上说,我们的这一次傻逼秀没有白费,达到了这次团日活动的目的。此外我还发现,外国人的素质就是高,人家没有像同胞们那样对我们指指点点,看得喜上眉梢;只是纷纷拿出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表情严肃,仿佛我们是一队长着绿毛的兵马俑。张鞋拔如愿以偿进入了学生会,担任行走一职。张廷玉曾任过上书房行走,和珅曾任过军机处行走,张鞋拔担任学生会行走很是称职,每天在繁忙的学业之外东跑西颠,四下里行走,对跑腿的工作任劳任怨,充实的好像一个打足了气的轮胎,痤疮也逐渐消退,青春痘破土而出——张鞋拔迎来了他的第二春。

我从此和郑荔静熟识起来,主要表现在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在同一个教室,而且我给她占座位。打着帮她补习数学的旗号,我们俩经常在逸夫楼某个教室的最后一排并肩坐着,窃窃私语。给一个连极限的意义都搞不清楚的人讲解微积分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对方还嗑着瓜子。我绞尽脑汁地把一切数学问题形象化,并努力和购物、餐饮以及打群架结合起来,以至于说着说着我们就真地说起了购物、餐饮和打群架。购物和餐饮是我的弱项,但是郑荔静喜欢,如果让她把这些说爽,直到自习室关门也说不完,我只好每次都把话题引到打群架上去。打群架我在行,我打过不少群架。对于一个从小长在山东农村的孩子来说,要是没打过架,他肯定是个先天残疾;要是没打过群架,他肯定是个后天残疾——被人打的,没有朋友怎么能在道上混呢?我经常给她展示我手指骨节上的茧子,那是小时候打沙袋磨的;撩起头发给她展示我额头上一毛钱硬币那么大的伤疤,那是我混战之中被人拿砖头拍的。我每讲完一场恶战,她都肃然起敬,同时抖擞了精神,开始听我讲解导数。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捯饬自己,以前那个邋里邋遢半月一洗澡的家伙不见了,一位衣着整洁两天一洗头的同学横空出世。我有了一个新的据点——动物园,经常在那淘点便宜衣服。我的花销逐渐大了起来,不得不找一些兼职。我找过一些家教,都没有成功。北京的高校太多了,科大既不是名牌又不是师范类,在北京的家教市场份额不高。弄点本子袜子电话卡什么的挨宿舍推销吧,我又不好意思的。直到有个高中同学请我替他参加自学考试,我才找到自己的发展方向,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我这位同学,高中没毕业就来到北京打工,收购离退休老干部的公费医疗药品——这帮老头老太太家里的药能开个药店——倒腾到山东老家的诊所里去卖。如今他已经在一家大型医疗用品公司坐到了区域经理的位子,年薪10万。可这个孙子还不满足,一直说如果自己学历再高点的话,挣的钱就会翻倍。他想要弄个自考本科学历,让我替他考英语和政治。考试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证件。准考证我可以用他的名字加我的照片办一个,身份证就只能办个假的了。他没有时间弄这些零碎,于是给了我1000块钱要我把所有的事情搞定。这笔巨款给了我无穷的动力,知识终于转化成了财富,我首先拿知识转化了一块手表送给荔静。

我大爷虽然在我们校门口办证,但我不想去找他,我坐车跑到人大去办,结果被骗去了200块钱。我先交了钱,拿到身份证后我一看顿时傻了,就是两块塑料膜包了一张名片,我操你妈,这能用吗!我刚想叫退钱,路边上呼啦啦围来六七个大汉,我一句话没说,掉脸走了,都没再回头屌他们一眼。我不敢再试一次了,200块钱不是个小数,于是我只好去找我大爷。

2006年9月11日星期一

点名

点名这个方式是为了增加博客之间的交往,我们平头百姓没有这么高的知名度以支持点击量,又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只能互相串门,穷帮穷。

既然有热心的兄弟点到了我,我先感谢一下您百忙之中的点击。现在来回答问题。

问题:来自Flysert

1.你遇到不开心的事会怎么做?
2.你觉的人生怎样过才有意义?
3.你会为了什么而放弃现有的工作?
4.你在60岁生日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5.你会把你的钱放在投资公司么?

很严肃地回答:

1.你遇到不开心的事会怎么做?
熬着,直到事情过去。

2.你觉的人生怎样过才有意义?
一直在想,还没想清楚。

3.你会为了什么而放弃现有的工作?
凑齐足够违约金的话,什么都不为也会放弃,哪怕因此挨顿揍。我他妈受够了。这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也是最后一份正式的了。我的理想是作点小生意。

4.你在60岁生日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那个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不是同一个人,我无法替他回答。

5.你会把你的钱放在投资公司么?
我的账还没还清呢;如果真有我也不会,我比较自负而且多疑,我会自己控制。

规则说我要提几个问题给7个人,并到对方博客上留言。这个比较困难,我有博的朋友不多,我这个人又比较腼腆,不好意思贸然给不认识的人留言,干脆我在这里点名吧。

刘老师、唐古拉、王童、汤珺、媛媛、小M、烟火,我友链上的7位朋友,如果你们哪一天看到了这篇文章,请回答以下问题:

1. 怎么才能发一笔小财(10w左右)?
2. 怎么才能提高博客点击量?
3. 您最爱读的一本或三本书是什么?
4. 您平时主要的娱乐活动是什么?
5. 您最喜欢的一首或三首歌是什么?
6. 请说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300字以内)
7. 您认为王刀客的文章写的如何?(100字以上)

贾金狮

我操,贾樟柯的《三峡好人》获得了第63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祝贺啊!

男主演是韩三明,演一个矿工。我前面一篇文章提到过,他是贾樟柯的表弟,十八岁在山西下矿,到现在还是个矿工,有时候跟矿主请假参演贾樟柯的几部电影,如《站台》、《世界》,这次在《三峡好人》居然担纲主演了。不知道三明有没有去威尼斯,可能没去,没找到他在电影节上的照片,八成早就回家下井去了。

女主演还是赵涛,我都看腻了。相比起来,赵涛还算小有名气,《站台》、《任逍遥》、《世界》都是女主角。她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学习民间舞蹈,毕业后任太原舞蹈学院的老师,每次跟老贾拍完戏都继续回太原教学。

不能不提王宏伟,伟哥是我的偶像。王宏伟几乎在老贾的每部片子里都出现,《小山回家》、《小武》、《站台》里都是主演,《任逍遥》、《世界》里是客串。这次在《三峡好人》里又串了一把。王宏伟毕业于北影文学系,安阳人,和山西汾阳来的贾樟柯一个宿舍。他还是贾樟柯的制片主任,有一个真实的段子:早些时候,贾樟柯伙同文学系的一票哥们鼓捣电影,大家凑钱租摄像机买胶片,好容易凑齐了硬件,饭又吃不起了。时任制片人的王宏伟手头只剩下120块,他却携这笔巨款消失了。大家饿得直打晃,望眼欲穿等待着伟哥回来。晚饭的时候,伟哥回来了,满载而归,没偷没抢没下跪,生是打了一天的麻将,给大家赢了几天的饭钱。王宏伟在国内没什么太大的名声,百度一下这个名字也都是一个同名的歌手;他在法国日本等却是威名远播,招待起来都是艺术家的规格,据说连机场的安检员都认识他。

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看电影都是下载,这无异于盗窃,是种可耻的行为,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不配在这里谈论电影。可我是如此地恬不知耻,还想说几句。《世界》是我来京以来去电影院看的唯一的一部电影,票价35。当时偌大的一个放映厅里只有10个人左右,此后各地传来《世界》票房惨败的消息。但无论如何,时为北漂的刀客伉俪为这部电影的票房贡献了70块钱。

《三峡好人》据说在明年公映,还好有一段时间,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攒钱了。


左小祖咒

2006年9月8日星期五

《捅》周刊 第二期

生活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暂住证扩大领域,老百姓交口称赞
北京市公安部门表示最近将扩大暂住证的适用领域,北京市城区内的狗不论公母以后均可办理暂住证。
就这个问题我们采访了路边遛狗的李大妈,李大妈笑着说,这是政府为人民办的一件大好事。李大妈还说,给狗上一个户口要1000到5000元不等,对于工薪阶层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下岗职工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且狗寿命不长,更容易走失,所以狗主人可能要花不少冤枉钱。现在可以办暂住证,一年只需要30块钱,很划算。
其实我们都是在这个世上暂住,谁能够长生不老呢?采访最后,李大妈感慨地说。

法制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明星代言成风,政府立法整顿
针对近来明星代言广告的现象日益泛滥,政府有关部门宣布马上会出台相关法律,遏制这种不良势头。
据悉,新出台的法律法规将引入代言人负责制度,要求代言人对所代言的产品亲自实验,经第三方公正,确认在代言人身上看到效果后,才准予广告在电视台播出。

文娱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明星老板,对簿公堂
著名的博客写手王某最近遭到浙江一企业老板的起诉,目前北京市朝阳区法院已经受理了此案。
这位企业老板称,博客明星王某上个月与公司签订了产品代言合同,公司也付清了160万的代言费用。本月初,王某却单方面撕毁了合同。这位老板认为王某的举动给自己的企业遭成了信誉上不可估量的损失,他说:“别人会以为我们生产的毒鼠强药效不大,我一定会诉讼到底。”这位老板否认了这是一次炒作,他说,我们生产的毒鼠强已经远销非洲,10克就可以杀死一只老鼠,30克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这么强大的药效,不需要炒作。

科技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流氓现身,痛斥“流氓”
最近社会各界抵制流氓软件的呼声越来越高,在中关村广场上一次“净化软件,拒绝流氓”的大型集会上,一位流氓发表了精彩的演讲。
这位流氓来自京城某收保护费的公司,浑身刺青,手持大斧。他在演讲台上声泪俱下,痛斥流氓软件,声称流氓软件毁了他们公司的财务系统,导致20万的账目混乱,无法进行下个月保护费的收取工作。该流氓扬言一旦下个月无法收取保护费,他将去流氓软件的公司收取。他的发言获得了大家的一致掌声。

财经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多烧粗油,有益健康
农业部的一位官员近日呼吁广大车主多烧粗油,以达到节约能源的目的。
这位官员称90和93的汽油完全没有必要,就像吃面粉,只吃90的细粮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应该多吃粗粮。这位官员还呼吁能源部门适当降低汽油的精度,配比一些80甚至75的汽油。我相信,和人体一样,发动机也会渴望喝一些粗油。这位官员最后强调说。

2006年9月7日星期四

我的大爷(二)

郑荔静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班共40个学生,女生只有5个。我说从大二才认识她,是因为大一的一年中我们俩根本就没说过话,即使偶尔在路上碰到,我也是装作看不见她。她很开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每次上课之前都和周围的同学笑闹。不少回我都看到高数课上她趴在桌上睡觉,面容安详,长发散了一桌,很是漂亮。大二开学回来,她的高数没有悬念地挂掉了,我则考了98分,全班第一。我获得了二等奖学金,如果我是班干部的话,平均分还会有5分的德育加分,就能获得一等。我们班没有一等,只有3个二等。开班会庆祝的时候,班长在讲台上念我的成绩,高数98,概率论98,大学物理96……我听到我同一排隔两个桌的郑荔静暗暗叫了一声:牲口!我略略转头,循声看去,一下和她的目光对视。我的脸瞬间红了,正要转回头,她突然朝我伸出了大姆指。

大二上学期九月初,学校举办团日活动,每个班都要花费一天做出点新鲜事,以表示共青团不只是个名字。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上蹿下跳,想把这个活动弄成他进入学生会的投名状。闹腾了一周,最后定下来我们去西单广场发传单,呼吁大家保护环境。这个鞋拔子脸的张书记是个官迷。大一刚来的时候,所有的班干部都没定下来,他就对大家特别热心,主动给我们班各个宿舍领扫帚拖把等工具,对每个同学都是腆着一张驴鸡巴脸笑。结果在选举的时候,这个家伙蹿出来竞选班长,可是由于他长得实在太丑,女同学以及审美观良好的同学的票一张也没得上。张书记郁郁寡欢,摔摔打打,起了一脸的痤疮,面相也从鞋拔子向鞋刷子发展。后来班长向团委推荐他当了班里的团支部书记,他才重新蹦跶起来。

周五下午班会的时候,张书记说,我们周一去西单呼吁环保,为了给科大争光,给首都长脸,每个人必须穿白色衬衫,深色裤子,而且要系领带。深色裤子我有一条,衬衫虽然不是纯白色,但好歹是白色竖条的,勉强可以。至于领带,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扎过;而且,这一身绝对不能配上一双球鞋,我还要弄一双皮鞋。一双皮鞋加一根领带,就算去五道口服装市场买,也得七八十块钱吧,我一月生活费最多二百。这学期我的学费都没带够,怎么还能再花七八十买衣服。我总不能去找我大爷要吧。张鞋拔,我操你妈。

散了班会,周五的课时就算完了。我出来教室,向宿舍走去,心里一直盘算这个月怎么吃饭才能省出点钱。食堂有免费的粥,去得稍晚的话,剩的就全是稠的了,当然不能太晚,太晚了啥都没了。时机要拿捏得很好才行,一般最佳时间在放学后的25到35分钟之间。来一饭盒稠粥,再要二两米饭就行了,省了4两米饭。以前是两天一份肉菜,现在可以延长到一周一次,并且多吃时令蔬菜,少吃豆制品。米饭一两1毛6,一天省8两就是1块3,一周就是9块;菜方面,把2顿肉菜改成素菜,可以省4块,素菜也吃便宜点的,这样一周下来能省将近15块钱,一个月就是60。早饭不吃的话,一个月就可以把这一套省下来了。想到这里,我微微叹了口气。

唉。有人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我一回头,是郑荔静,她紧跑两步追了上来。我垂了垂头,看了下自己的鞋。

你有领带吗?她问。

我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心里羞愧得如同没穿裤子。我镇静了一下,不能被她看到自己脸红。我看着远处,笑了笑说:我才不戴那玩艺呢,品位高低不在穿着上。马克吐温有次赴宴,主人怪他没打领带,马克吐温回家后就寄了条领带给那人,让她慢慢看。

郑荔静盯着我的脸,笑着说:还一套一套的,不过张鞋拔也确实太傻了,穿那一身去西单哪是发传单啊,简直是搞传销。

你也知道他叫张鞋拔?我有些差异。

大哥,你是装的还是真的,这名字是我给丫起的。

我心中一动。这句“大哥”虽然只是她的口头禅,但自从我来到这个城市,还没有哪个女孩子这么亲近地叫过我,我一下觉得和她亲切起来;同时也觉得自己真可笑——太自作多情了。

我正要找话说,她突然说,我家在三营门,回去路过木樨园,那边领带批发两块钱一条,要不要给你带一条?他们好些人都让我带了。拉锁的,不用扎。

两块!是不是拿秋裤改的啊?我鼓了鼓勇气,说了一句笑话。

她果然哈哈大笑,说:你还瞧不上啊,你改一个我看看。带不带?

带吧,反正就用一天,我给你拿钱。我看她笑了,很有成就感。

后天回来算吧,我先走了。她笑着冲我挥了挥手,从岔路奔校门出去了。

我站在那里,意犹未尽,就像小时候作文里经常写的那样,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刚刚和她谈话的那几幕。

2006年9月6日星期三

我的大爷(一)

我大爷比我先来北京,我考入北京科技大学之前,他就来了两年了。他拣过塑料瓶子,在中关村收过旧配件,搞得最大的一次是自己搭了个窝棚卖山东水煎包。在家里,我从没见他做过一顿饭,就连过年最忙的时候也是我大娘和他闺女我堂姐鼓捣。这说明,生活能够改变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我大爷。我考来不久,他的窝棚就被城管拆了,因为他违规建筑并且无照经营。之后,他就在人民大学门口转悠着给人办证。假如你经过他身边,就会听到他用生硬憨厚的普通话迅速地朝你嘟囔一句:办证吗?身份证、毕业证。

我大爷原来在老家是个木匠,精通雕梁画栋。后来这一套不兴了,他就开始打“个子”,就是棺材。再后来严禁土葬,棺材也不兴了,都改成了骨灰盒。我大爷擅长雕刻,骨灰盒正是他的强项,只可惜当地的火葬场垄断了骨灰盒的市场,如果你不买火葬场的骨灰盒,人家就把你爹的尸体停到发臭。就这样,我大爷失掉了拿手绝活,只能去县里蹬倒骑驴。倒骑驴的竞争也很激烈,在县里面坐倒骑驴,近道的一块,远道的两块;而小面是上车两块,县城随便走。再说我大爷岁数也不小了,干了半辈子木匠,腿上不如手上有劲,蹬起三轮比较吃力。老头存折里还有一点钱,正计划着买一辆狗骑兔子,又能拉人又能载货,无非是烧一点柴油。可是那一年正逢我堂弟考上高中,这点钱全当成学费折进去了。在家里不好混,只好出去打工。我大爷来到北京辗转两年,总算用到了自己的长处,他刻的公章能够以假乱真。

人大附近是著名的考研基地,三义庙周边挤满了全国各地来试图改变命运的人。这些人除了要忍受性价比极低的住房外,还要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众所周知,人大的自习室一贯紧张,为了避免本校学生交了学费又占不到座的尴尬问题,校方命令看自习室的老头严查进门者的证件,社会人员一概拒之门外。这就为我大爷这样的办证者提供了商机。根据经济学的一般原理,这里涌来了不少办证的,形成了团伙。我大爷抱怨这里竞争太激烈,就转移了战场,来到我们学校门前的人行道上。

我跟我大爷没有太深的感情,我们两家因为院墙的位置还吵过架,当然都是妯娌们去吵。在村里,事情无论大小,只要牵扯到女人,就没完没了。大年初一我爹会去我大爷家,叫一声:大哥。我大爷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然后拿出酒两人喝上一会。我一般也这个时候去,说:大爷,还没给你磕头呢。他应一声,说:磕啥。我再站一会,然后就走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爹的亲大哥,现在我大爷来到我们学校门口,我不能一直装作看不见。我跟他说过一次,大爷,这是违法的,您平时小心点。他点点头然后问我需不需要钱。

我不想跟我大爷在北京扯上关系有充分的理由。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叫郑荔静,家是北京的。在我女朋友面前,我不想露怯,不想让她知道我家在农村,地上铺着青砖,顶上露着红瓦;不想让她知道我家院子里没有自来水只有压水井,没有花池只有猪圏;不想让她知道我家从没有用过冰箱没有用过空调,更不想让她知道我有个亲大爷在学校门口办假证。从大二认识荔静,我开始穿起了皮鞋,之前我都是穿的球鞋。高中的时候穿一双新球鞋还是一件颇为自豪的事,可到了大学,同学们大多一双黑皮鞋,你穿的球鞋越新,越扎眼。所以我总是穿一双破破烂烂的球鞋,我宁肯别人把我当成一个邋遢的不拘小节的人,也不愿意他们把我当成一个穷人。

2006年9月5日星期二

几张海报


这幅很酷的海报模仿米开朗基罗的《创造亚当》。一开始看武林外传的时候觉得白展堂最酷,慢慢才发现了秀才的牛逼之处。秀才可是牛津大学戏剧专业的。亚当是小郭的老公。最右边立者是财神。大家觉得小贝演《午夜凶铃》国产版怎么样?

《创造亚当》1510年


这张极其傻逼的海报模仿刘伟强的《终极无间》。雪村居然没把黄渤放上,太不应该了,浪费了渤哥这么好的面相。活宝琦出场了1秒钟,同时出场的是高虎。老杨去演个痴呆吧,不用要剧本。

《终极无间》2003年


《阿嫂传奇》


不用再说了吧

比雪村还恶心的模仿

2006年9月4日星期一

精致的俗套

我是个土人,对一切流行的东西后知后觉。韩片大行其道的时候,我一直没看过。后来哈韩的风气伴随着面口袋的裤子袭过,我也不服老,虽然没有换裤子,但暗中还是看了一部韩国电影。名字不知道,主题就是一个老师为了自己的一票学生和一帮小混混干架,混战中老师被斜刺里一闷棍敲中耳门,挣扎一番后哀怨地死去,临死前还鼓励同学们好好学习。为了制造这个伤感的高潮,影片在前面做了大篇幅的铺垫,把这位勇敢的人民教师塑造成了一位高大全——他是慈祥的父亲、负责的老师和善解人意的朋友。影片最后,同学们掩埋好老师的尸体,在自我牺牲精神的感召下,张牙舞爪,打跑了小混混;然后这帮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穿着划一的校服,站在山崖边上,冲着蓝天白云,大声呼喊:老师,我爱你!余音袅袅。老师的音容笑貌顿时以50%透明度的效果浮现在蓝天上,之后逐渐淡出,字幕上。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谈韩剧色变。飞天舞被炒得热闹的时候,我也瞧了一眼,贤俊哥很酷,但照发哥还有很大差距——一言不发耍酷的时代早就结束了,你以为你是让·雷诺啊。于是在2001年,我给自己立下了一个原则,不支持高丽棒子。因此,当两年后刘三换老师向我推荐《薄荷糖》的时候,我还很犹豫:第一,这是一部韩国电影;第二,这是观影无数的刘老师向我推荐的。在情感与理智的较量中,后者占了上风,我把这套DVD拿了回去。大家可以猜到,前面我翻拣出一些鱼目,当然是为了衬托后面的明珠。不瞒诸位,我被震撼了;并且从此爱上了韩国电影。

韩国电影给我的印象就是精致的俗套。当然,人家也有严肃的东西,这个按下不表。首先我声明,在我看来,俗套不是贬义词,我们都活在俗套当中,没人能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借用朔爷的一个句式,俗不可耻,俗的可耻才可耻。看韩国电影,第一个感觉就是精致,小到一些日常用品,大到整个故事背景,都不假,而且细节考虑得比较周到,好多时候出彩都在细节上。比如打架就很真实,有些架就是瞎鸡巴打,可看起来比甄子丹还生猛。这说明人家敬业,没净想着糊弄人。第二个感觉是尊重观众,没把观众的平均智商定位在5到10岁。第三个感觉是尊重观众的感情,情节期待高潮的时候就高潮。大家不就是为了放松吗,老憋屈着,拧巴着,还不如回家跟媳妇吵架呢。第四个感觉就是,人家一点都不义和团,一般的娱乐大众的电影,不强行微言大义,甚至扯上国仇家恨,有专门扯的;纯属娱乐,满足大家平时的意淫,或者讲一点小道理也是很生动。

反观国产电影,大片路线就是大骗路线,我都不想再说了。疯狂的石头虽然好,但是过于精巧,不是很生活化。鬼子来了很牛逼,却话题沉重,不适合休闲娱乐。至于主旋律的电影,它的旋律是如此的主,以至于市面上都没有盗版。为什么我们不能生活化一点呢?章子怡的一些话可以回答我们的疑问。六套主持人问她接片的原则,章巨星说自己是个很严肃的演员,接片的原则是看能否在艺术上提升自己。本着这个原则,她推掉了我老婆是黑社会3,演了夜宴。我老婆是黑社会有没有艺术价值我先不谈,先谈谈什么是艺术。艺术家不事农耕,但是要吃饭,作为回报,就得给从事农耕的人提供娱乐。这是一个基本原则。所以我觉得艺术就得让干活的爷们高兴。当然高兴有很多种,有些人看了举起手来这样的烂片会高兴,有些人比如装逼如我者,看神神叨叨的地下电影会高兴。无论怎么说,总有些片子无法令除了张伟平和陈红之外的人高兴。我想说的是,我觉得韩国电影,有很多能让我轻松,所以我觉得是艺术,章子怡要是觉得不是艺术,她可以找我的经纪人谈这个问题。

周日《格斗术》观后感

2006年9月1日星期五

《捅》周刊 第一期

生活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双井修路,告别堵车
北京市建委宣布,由于在沥青和混凝土中加入了高科技物质,东三环劲松至双井段的道路已经彻底不再堵车。
建委有关人士透露,这次道路大修吸取了国外的先进经验,在混凝土配比中,加入了与沙石比例为2:1的果导片。道路建成后,行驶明显顺畅,从潘家园走辅路至呼家楼,只需10分钟。此外,该人士还透露了在这一路段增建100个公厕的计划。

科技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冤家路窄,各显其能
本周芯片界的一对老冤家Intel和AMD再次掀起营销大战。
Intel大力宣传core2架构的全新处理器,声称这项65纳米的新技术成功地将CPU的功耗降低了40%,与此同时,性能也提高了40%。由此我们预计,当Intel把功耗降低100%的时候,性能也会提高100%。网友一般将core亲切地称之为“扣肉”,于是Intel打出了“买core,送扣肉”的营销口号,每一位购买core2芯片的消费者都可以得到两份正宗的惠州梅菜扣肉。
AMD与之针锋相对,在宣传其主打产品Athlon64位双核CPU时,从世界各地找到64位连体儿童,在中关村摇旗呐喊:64位双孩就是好!

财经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少林寺成功在纳斯达克登陆
少林寺CEO释永信访谈——一个理想主义者
记者刀客:大师,为什么选择在纳斯达克上市?
释永信:我寺早在1996年就已经开始上网,那时候就知道了纳斯达克,一直很向往。
记者刀客:少林寺上市会不会影响其悠久的历史氛围?
释永信:不会的,历史是人创造的,今天我们的谈话,到了明天就会变成历史。这里我只想说,只有与时俱进,才不会被时代抛弃。
记者刀客:多年涉足管理,不知道您的功夫会不会生疏?
释永信:咱爷俩比划比划?
记者刀客:呃,这个……大师,请问您对自己的股票有信心吗?
释永信:素质,素质!你们记者都是这么问问题的吗,你对自己的智商有信心吗?
记者刀客:咳咳,少林寺融资为了什么?
释永信: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
记者刀客:我可以这么说吗,您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释永信:你可以把它作为副标题。

文娱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谁动了我的谁动了
超女周笔畅新专辑《谁动了我的琴弦》发布之后,《谁动了我的奶酪》一书的作者斯宾塞·约翰逊表示,他将保留起诉的权利。
随着“谁动了”的热潮兴起,如谁动了我的煎饼,谁动了我家门口挂着的那辫蒜等等。《谁动了我的奶酪》一书的作者斯宾塞·约翰逊非常郁闷,他表示,再这么“谁动了”下去,他们都把我当成通俗作家了。因此,他想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这个主谓结构。

国际资讯
本博讯(记者刀客) 白宫论剑,布什接招?
伊朗总统内贾德29日表示,他愿意和美国总统布什在月圆之夜、白宫之巅,举行一场公平的剑道比赛,由此决定伊朗核问题的走向;并希望全球直播这场比赛,广告费用全部捐给伊朗原子能机构。
对此,白宫发言人指责艾哈迈迪·内贾德的建议是为了转移世界对伊朗核问题的注意。发言人指出,布什总统不会回应这种“用盲肠想出来的主意”;另外,布什总统的身体也不允许,他正在医院里接受盲肠摘除手术。

《捅》周刊发刊词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我代表刘三换老师,庄严肃穆地宣布,《捅》周刊正式开张了。

《捅》周刊这个名字由博学多识的刘三换老师所起,主要有两重意思,一重是动词,另一重也是动词。既表示捅进某个地方,也表示捅开某个东西。在这里,我不得不指出,刘三换老师特别喜欢以“甬”为声旁的汉字,除了捅之外,还有涌、勇、恿和痛、通、桶等。刘老师一直想把这个周刊办成平媒,大开本铜版纸全彩页,并在销量上超过北京晚报,成为广大闲得蛋疼的同志们的喉舌。可惜资金有限,政策不足,这个理想一直搁浅。在那个月黑风高的不眠之夜,刘三换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老王,这个千斤重担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在网络上把这个刊物风风火火整起来!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刘老师如此信任,王老师还能说什么呢?唯有风风火火整起来,整起来,整起来!不过王老师瘦小枯干,才疏学浅,既不能捅进某个地方,也难以捅开某个东西,唯有东拉西扯,南征北战,盘点一周要闻,以博大家一粲。

鸣谢:王刀客受到无厘头大师胡淑芬的强烈启发,特此鸣谢。

临表涕泣,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