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2月27日星期二

点名3rd

作为一个自恋狂兼暴露癖,多年以来我一直期待着大家的点名;但遗憾的是,由于诸位对我的误读,可能觉得我对此类问题会不屑一顾,因此很少给我脱口秀的机会。我等啊等,盼啊盼,终于在这个厄尔尼诺的冬末春初,等来了期待已久的第三次点名。

首先感谢嘻嘻TV、艾姆TV、柴闹V、许V、赵V、丁V和来自英伦三岛的V怪客!特别感谢几个月来一直观看我博客的诸位兄弟姐妹、老少爷们!最后我要大鸣大放隆重感谢提出如此之多问题的这位北新桥四美之一的一天到晚疯狂的鱼:鱼鱼的疯狂世界~鱼同学用穿透历史迷雾的睿智告诉我们: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他可能是唐僧~

接下来回答问题:

1.2007年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没觉得过了个年有啥意义和变化,每一天都差不多。这两年,每一年最想做的就是小生意,争取发点小财。

2.觉得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决定,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勉强地说,是理想吧,我的理想硬硬的还在。

3.如果可以从机器猫那里得到一样宝贝,你想得到什么?
时空门。

4.当你突然有一天被老天一脚踢到古代或者未来,你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看看是哪年先。

5.想象一下10年以后想起10年前的自己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
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为虚度光阴而悔恨。

6.你为什么要写Blog?
显摆自己聪明。

7.最喜欢自己性格中的哪点?
虽然很固执但不是偏执。

8.请形容一下你理想中的结婚场景。
低调,非常低调;除了我和王夫人就没别人了。

9.如果中五百万你怎么消费?
把老板炒了先。拿出六十万在大兴买个三室一厅,吃点平时吃不起的东西,买点平时不舍得买的书,给王夫人买个她梦寐以求的越野车。剩下的存个死期,光利息就吃不了吧。我算一下啊,存四百万三年定期,年利率3.24%,三年之后就能得到利息388800,去掉77760的利息税,最后得到利息:311040。三十万的利息,相当于年薪十万,行了。

10.做这套题的时候,你脑海中第一个想给索哟到的人,或者想得最多的人是谁?
想得最多的人是鱼鱼,她点了我的名。

11.如果你坐在一个面朝大海的窗前,有一个写字台,上边有一张信纸,一支笔,你想写给谁,写些什么,用一句话概括哈!
写给房东,请求他房租能不能缓一缓。

12.最近在看的电视?
很久不看电视了。

13.最近在做的事?
在googlepages上制作自己的主页。

14.最近在听的音乐?
有日子没听歌了。

15.最近在吃的东西?
一日两餐,别的不吃。

16.最近在看的报刊?
新京报、电脑报。

17.最近常去的地方?
呼家楼-西红门。

18.最近常想的异性?
黄圣依、刘亦菲、陈亮羽、宋祖德、武藤兰、白石瞳、小仓优子……

19.最近最想做的事?
挣点钱。

20.最近身体状況?
亚健康。

21、对得起自己吗?
我觉着一直挺对得起的。

22、你最爱的人是谁?
我自己。

23、在生活中能做到心口如一吗?
基本上不能。另外这句话有点像个悖论:我说能其实昭示了不能,回答本身就是心口不一了;我说不能就是能,因为我确实不能,说不能就是心口如一。

24、你喜欢做国王还是渔夫?(也就是权者和隐士之间的选择吧。)
国王,虽然不喜欢当权,但总比打渔好,据说渔夫的老婆都是又丑又贪婪,如《渔夫和金鱼》。另外,我没觉得渔夫是隐者,否则,东南沿海的隐者太多了点吧。说点题外话,在中国,渔夫确实是隐者的一个代名词,《庄子》里面有个嘲讽孔子的渔夫,《楚辞》里面有个深谙世故的渔夫。据说国外也有这个传统,而且指代更多,如《老人与海》。

25、你最喜欢什么样的风景?
晴空如洗,蓝天白云,碧波万顷,浪花细碎,金黄色的海滩绵延,如云的比基尼少女在上面嬉闹……

26、过去的生命中,你有过真正快乐的时刻吗?如果有的话,你还记得是哪一个时刻吗?
第一次得知考上重点高中,初吻,还有……总之就是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之类。

27、你知道“2006年中国骄傲”都有谁当选举吗?
不关心,也懒得查。

28、你知道你是什么星座吗?
乔西,上次你说我是什么座来着?要不是看圣斗士,我都不知道星座是什么。

29、如果可以你还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吗?
选吧,万一还不如我现在怎么办?我不信选其它的能让我更好,我不信的原因是我信了的话自己会难受。

30、如果你是男人,你将会怎样去欣赏一个女人?或者你本身就是男人,你现在是怎样欣赏一个女人的?
首先是身材,其次是相貌,然后是举止和谈吐;其它的可有可无了。

31、你认为你活的简单还是复杂?
那是相当的复杂。

32、你觉得每天都有所得吗?
有,工资虽然不高,但从不拖欠。

33、如果你是非宗教信仰者,有没有一本书,当你心理无助的时候就会想读,汲取前行的力量,亦即是否有一本书是你自己的《圣经》?
我没有宗教信仰。我有这本书,就是《叔本华论说文集》,但我不是汲取前行的力量,而是为自己的失意和郁闷找到理由。

34、当你一路红灯,遭遇逆境时,当你生活中事事不如意时,你会有怎样的心态?
暗自思量:根据概率论,不会只有红灯的。

35、你还在为你刚刚失去的网恋而悲伤,你相信网恋吗?
首先我相信网恋,既然婚介所都能促成一对,既然电视上、报纸上都能征婚,网恋当然更加民主自由公开透明了,我觉得未来随着网络更加融入生活,网恋肯定就是一种正常的恋爱形式了,再也不会被人单摘出来争议。其次我没网恋过。

36、请问你会和爱你,而你不爱的人结婚么?为什么?
不会。需要理由吗?

37、一个女人,哪颗是你真的心!
既然标点是感叹号,而且难度又这么大,我就不回答了。

38、常言,强扭的瓜不甜,你会接受父母给你安排的婚姻吗?
不自由,毋宁死。

39、如果,你爱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失了,那么你会怎么办??
找,满世界找。

40、如果用一种颜色代表幸福,你会选哪种颜色,为什么?
绿色。绿色光的波长约在500~560nm之间,在可见光谱中属于中间位置,有中庸、平静的气象,却还暗含复苏、生长、富足的感觉,并有理想和希望的意思在里面。我理解为平淡生活下的一些不张扬的喜悦,对我而言,这就算是幸福吧。

LUCIA的问题:最怀念自己过去生命中的哪个阶段?原因?
我从天真到多愁,轻狂到沉默,我都是这个我;我爱每一个阶段的我。

小璐老师的问题:如果现在你可以要宝宝了,你想生几个呢?
一个都不要,不能为了自己的乐趣而生个孩子,让它在世上受折磨,直至死去。这个不必和我争论,人各有志,我不强迫大家接受我的看法,也不喜欢别人强迫我接受他的看法。

梨子的问题:你今天有没有做什么让自己高兴或者小有成就感的事情?如果有,请大致说说看。
又迟到了。

小猪的问题:近一个月最想达到的目标?
把房租交上。

小春的问题: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新的不来,旧的不去?
这两个没什么矛盾,只是两种情况而已,都有可能。比如:有人是先离婚再二婚,有人是先被第三者插足,又离的婚。

鹏的问题:印象中最深的或者最喜欢春节放的花炮是什么?
火树银花。

小西的问题:你觉得人和人之间应该怎样相处?
顺其自然吧,每个人性格不同,看法不同。我觉得应该淡如水。

侯帅的问题:说说你用过或被用过的最值得推广显摆的浪漫手段?
泪眼婆娑回忆初恋的点点滴滴。

义的问题:大家觉得我如今还看还珠格格屎吗?
会吧,明显你在嘲笑。据我所知,喜欢和嘲笑是硬币的两面,都表示关心。你看我从来不关心,所以根本不看。

Wendi的问题:同志们都能找到八个人点吗?我怎么点起来那么费劲啊!
我找不到,我根本不点。

妍的问题:同志们新年过得怎样?
一切如常,波澜不惊。

小点的问题:如果喜欢的男人抛弃了你,还会争取吗?
不会,我的性取向非常正常。

钢崩的问题:如果人生重来,还会选择先前走过的路吗?有没有特别后悔的决定?
和前面一个有点重了。特后悔的决定没有,有也被我潜意识给压抑了,自己找理由说服自己不后悔,否则天天后悔谁能受得了。

鱼鱼的问题:鱼如果在水里淹死是痛苦还是舒坦?~
我觉着是痛苦吧,甭管在哪,死了总不好受;好比人在空气中憋死。但是:子非鱼,安之鱼之不舒坦?

答完收工。众所周知,我是点名黑洞,到了我这里就算是寿终正寝。不再流毒无穷了,主要是怕我提了别人不回答,搞得我很没面子。

2007年2月26日星期一

制作系统光盘

我的一位达人朋友,具备达人的一些主要特征:电脑比较盲,却喜欢瞎捣鼓。这不,系统就像前几天我的人生观一样崩溃了。在这里,我介绍一下如何制作操作系统的光盘,非电脑盲就不必看了,很初级的东西。

1.如果电脑里没有BT下载软件的话,首先下载一款。常用的就是BitComet,现在好像已经到了0.84,但我从0.60就不用这个了,我用脱兔。这个兔子比较生猛,HTTP、BT、电驴、FTP、MMS下载能够一网打尽——这人啊一到了岁数就想看毛片,过去装了三个下载软件,麻烦!现在好了,有了脱兔下载软件,一件顶过去五件,图标好,水果味,一口气下五部,不费劲儿!每天挂着,效果不错,还实惠。因此我一直用它,我媳妇儿跟我说你也用个贵点的啊,嘿,我他妈还就认准脱兔了。脱兔,明天见;脱兔啊,天天见!

2.接下来就是下载一个操作系统,我之前推荐过“无限的未知”版的操作系统。我目前正用着他的win2000,手感很好。而且上次我也说了,我在系统之家看过此人的不少技术贴,可以断定他是个专于技术的人,并且可以信赖他不会在系统里添加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下载点这里:无限的未知。自己选XP或者2000。我上次好像建议过用电驴下载来着,因为BT种子可能健康度不够。只要装了脱兔,用什么下载都可以。用电驴的话,先运行脱兔,复制以下字符:(这是XP的电驴资源)
ed2k://fileXP_V45_I.ISO7337000960B9475FA88348DC63534ECB4212ACA0Fh=Y4O7RWFVWJCKZ5FCI4HXLXKEAMHHYCVE/
脱兔就会自动响应,跳出下载页面。BT的更简单,也是先把脱兔挂起来(不挂也行),下载种子就行了。

3.然后就是制作虚拟光驱。我用的是Alcohol 120%,这个稍微专业一点点,可以制作镜像文件。在这里,由于下载的系统本身就是镜像,因此无需制作,只需载入虚拟光驱就可以了。比较简单常用的就是Daemon Tools。安装虚拟光驱工具后,作出一个虚拟光驱,然后在这个虚拟光驱里载入刚刚下载的那个操作系统文件。如果电脑是光盘自动运行的话,此时会弹出安装操作系统的提示菜单,直接关了此菜单就行。

4.最后是刻录系统光盘,别告诉我你没刻录机啊。Nero是最常用的刻录软件,可是丫越来越不厚道,到了Nero7,软件就庞大的跟妖怪一样,集成了不计其数的垃圾,什么播放器啊、相册啊等等,都不专业。非常无耻!因此我已经不用Nero了,我用Ashampoo Burning Studio 6.40。现在已经出到6.50了,这里。可能需要打补丁,请按照使用说明里去做,不要瞎弄。这个软件里有“从光盘镜像刻录”这一项,也就是说,不必经过虚拟光驱就可以直接把镜像刻在光盘上,这样的话步骤3就可以省去。但我没这么用过,不知道效果如何,我一般都是镜像后再选择“复制光盘”,这么弄我放心。

最后再次说明一下,刻录系统和刻MP3不同,选“刻录文件”,把镜像直接刻在空白光盘上是没用的。

2007年2月25日星期日

上班了

开班第一天就迟到一上午,真是吉兆,看来我今年被开除的愿望可能会实现了。

昨天晚上,我作为一名光荣的进京务工人员,夹杂在众多同样光荣的进京务工人员中,乘上一辆依维柯的黑车,趁着夜色摸黑由山东一个贫困县下的贫困乡向伟大的首都北京潜行。司机同志牛掰得紧,为了躲避收费站,一路奔村里的小路蜿蜒曲折而行,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找到的这些羊肠小道。颠簸的时候我想到了张一馍的“我奶奶”,而心情如点完秋香的唐伯虎一般:“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实在太刺激了!”于是,车上几位开始吐得七荤八素,过年填的这点好东西一点没剩下,全糟践了。要说牺牲这么多真能给司机老爷省两个钱也好啊,可魔高一尺,道就他妈高一丈。车匪路霸们乔装改扮成我政府官员的样子,在小路上私设路障,张嘴就是二十三十,好么,比收费站还多一倍。你说这图得什么丫?

一绕不要紧,路远了,速度也下来了,到家已是半夜四点。躺在床上一直琢磨,上班or ont上班,这还真是个question啊!定了六点半的闹钟,闹醒之后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形势,斗争了十五分钟,最后决定还是接着睡。给管事的发了个短信,说车刚到北京,得消停一上午先。管事的还安慰我:踏实睡吧,头一天没多少正常来到的。

在家这几天,我明显长了分量,刘备讲话就是髀肉复生,自己咬自己的腮帮子都觉得厚了;我们家卡拉也肥了,临走前给它准备了三盆子猫粮和四碗水,猫粮吃了三分之二。

前一段时间,我遭遇了一系列神秘事件,除了上次说的,还有一个就是“算卦门”。这个说来话长,而且更加荒诞不经,说了大家也不信,不仅不信,反倒还会怀疑我的智商和以及判断能力,因为这里涉及到了一位流落凡间的仙人,能掐会算,不惜泄露天机来普渡众生解民倒悬,每天排队算卦的人比协和医院挂号的还多,而且准确率百分之百;我妈来了一卦,一个字,准!算得还不是那种大面上的模棱两可的问题,都是具体的答案唯一的问题,蒙是蒙不出来的。荒诞吧,因此考虑到我的形象还是不说了。总之为了解决我心中的疑问,我开始倾向于休谟的不可知论,追随他老人家一起怀疑因果律。在家里温习了一遍《苏菲的世界》,这是一本早年间畅销的哲学启蒙小说,有点意思;前几年看的时候还似懂非懂,现在再看一遍觉得又看出点门道。要弄清楚自己为啥活着,正在活成什么样,还真是不容易。

这本书介绍黑格尔的时候,说了一个和爱因斯坦齐名的大物理学家玻尔的故事:这位量子力学的奠基人在自己实验室的门口上方挂了一块马蹄铁。在西方,挂上一块开口向上马蹄铁,据说可以带来好运,这源于一个传说。马蹄铁大致相当于我们的八卦镜或者泰山石敢当。有人问玻尔是否迷信,老玻说,我怎么可能迷信呢,我不信这东西,但是,我的朋友们都告诉我这确实能带来好运。我一直在揣测玻尔老师这句话的真实涵义,我觉得不会像一些人说的那样,称这体现了玻尔非理性的一面。玻尔是什么人呐,能这么简单被俗人说破还能了得?我觉得这可能是玻尔的幽默,但这个解释也太过简单。暂时还是理解不了这句话,或者等我再读两年书,修为够了,就能自然理解了。

2007年2月19日星期一

崩溃

在网吧写东西,输入法不是我常用的,不爽得很;显示器也很差,重影。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仍然坚持废话,乃是因为我的人生观在这短短几天里发生了巨变。首先我得说明,此篇看起来之所以荒诞无比,是因为它是生活本身;假如是我编的就没劲了,我也不屑冒着把眼珠子瞅瞎的危险写这些东西,仅为取悦大家的话我完全可以爆一下自己的初恋。这件事我不找人分享一下我会疯掉。

前面我写过一篇《灵异事件》,在里面我说自己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现在我有些动摇了。这让我很郁闷,我不想变成原来我看不起的那些人。众所周知,在中国,有神论者,狭隘地说是迷信者,是一些知识水平较低的人群,比如农村的婶子大娘们。变成有神论就要接受把自己划归为婶子大娘一档的现实,不接受有神论就难以解释我的一些听闻,这让我摇摆不定。先说一下什么事吧。

以下事实来自我母亲的转述。在此之前,我得说,我妈虽然不是知识女性,但也不是迷信者,她高中毕业,年轻的时候在计生办干过,后来是医院的会计,有会计证;现在退休了,没有宗教信仰,具备必要的理性。

我爷爷八十多岁,在西屋里住。前一段时间,他问我妈:那个在堂屋里坐着和你说话的白头发老太太是谁啊?这种话说了两次。事实上那段时间我家没来过老太太,我妈都是自己坐在家里看电视。我爷爷也不是开玩笑,而是很正经地在问。我妈有些害怕,就自圆其说是反光造成的幻像。显然这个解释很牵强,不牵强的解释是几天后得到的。

几天后,我弟弟(艺术类的高中生,面临高考)在正要准备出去到外地考试的前几天,突然毫无征兆地高烧不止,医药无效。我弟弟亲口向我证实他身上的不舒服突如其来,而且考虑到我爸爸是内科大夫,因此这件事颇有些蹊跷。出门的前夕,我妈无奈之下想到了我小时候曾有过类似经历,最后是找的村里的一个神婆搞定,因此她病急乱投医,就手忙脚乱凭借记忆依法照做。拿一个棍子,绑一个绳子,绳子下面坠一个重物。然后我妈念念有词,把往年来死去的亲戚念了一遍。就是这样:是某某吗,是的话绳子就转。念了几个人,绳子依照物理定律纹丝不动,终于念到了逝去七年的我的姥姥,绳子就像中邪一样转了起来,作大幅度的圆周运动。而且说倒转立刻就倒转,说停就停。我弟弟亲眼所见,极其震惊,据他说完全不能用物理定律解释。在这里,我必须强调这次灵异事件的特殊性:它有我弟弟的旁证。我弟弟学的是电影,看过很多地下地上的电影,思维很开放,我们在一起经常讨论这些东西,而且他也喜欢王小波,我认为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因此这是一个非常可靠的旁证。说到这里,可以回到前面,我认为,我爷爷看到的那个老太太就是我姥姥的魂魄。传说中,孩子和老人的阳气不旺,所以能看到鬼魂。

我是个无神论,但这些事不能用正常的逻辑解释。前天我曾自己用棍子如法炮制一番,想证明是我妈自己的手抖动外加她的自我催眠所致,结果弄不成这么大的幅度,除非时间很长,但当时时间很短,绳子很快转的飞快;而且我妈说,她当年也曾这么怀疑过神婆,因此这次自己操作的时候是双手紧握在一起,而且当绳子突然转动时,她很害怕,还问了我弟弟:“我的手动了吗?”我弟弟仔细看了,确信手没动。第二天我妈又找了另一个人(她的同事,也退休了)如此操作,在这个人手里,也是逐个问,到了我姥姥开始重现了昨日的一幕。这说明这个现象的可重复性。假如我信我妈和我弟弟的话,我就得找出解释,但我找不出解释;我可以相信,是他们年儿俩出于某种隐秘的原因编出这个故事来骗我,但同样难以解释骗我的原因。

现在想来,我的无神论和当年我的唯物论一样,是一个从小被动接受的理论,也未经自己的证实。现在我读了一些哲学书之后已经抛弃了唯物论,我现在是唯意志论者,广义的唯心论。如今我的无神论也在接受挑战,这让我很痛苦。据说量子力学诞生的时候,一些经典力学的物理学家由于难以接受自己毕生努力的东西乃是不严谨的这一事实,就自杀了。我现在也有崩溃的感觉——难道我要重建人生观和世界观吗?

我现在还没完全相信,除了自己没有亲见之外,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灵异事件总发生在小地方?比如农村和小县城,为什么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地方很少听说?难道鬼也怕科学?这太荒唐了吧。

关于此事的荒诞性,当事人之一的我弟弟也觉得匪夷所思,他开玩笑说:这可能是楚门的世界,我和咱妈都是演员,这些事都是一个拙劣的编剧编好来骗你的,观众喜欢看你在人生观发生巨变的时候迷茫矛盾的样子——从这个意义上说,编剧并不算拙劣,他的目的达到了。

我现在半夜不敢出门上厕所,怕遇到我姥姥。虽然在上次的事件中她老人家已经被送走了,我妈给我姥姥烧了很多元宝。我更加胆小了,我极其郁闷。

今天先说这些,还有一桩我同时得知的灵异事件下次再说,这个在摧毁我人生观的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作用。最后,我发誓我不是在开玩笑,这都是真的。

2007年2月13日星期二

年终总结之展望篇

展望二字很不吉利,一般它都是美好的憧憬与悲惨的现实之间的哈哈镜。且看这一段话:

阿朱道:“……其实你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又有什么分别?江湖刀头上的生涯,想来你也过得厌了,不如便到雁门关外去打猎放牧,中原武林的恩怨荣辱,从此再也别理会了。”

萧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刀头上挣命的勾当,我的确过得厌了。在塞外草原中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

阿朱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是说‘放牧’么?你驰马打猎,我便放牛放羊。”说到这里,将头低了下去。

萧峰虽是个粗豪汉子,但她这几句话中的含意,却也听得明明白白,她是说要和自己终身在塞外厮守,再也不回中原了。

我年轻的时候,看《天龙八部》,见金庸行文至此,就知道阿朱性命难保;果然,塞外牛羊空许约,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一些美好的心愿只能彰显现实的格外残酷,赚足了我的一掬热泪而已。这种桥段在著名喜剧《反斗神鹰》中被恶搞一番,一名神神叨叨的飞行员,在执行任务之前煞有介事地与妻子罗嗦,说了很多任务归来之后的打算,对未来生活充满了神往。主题跟萧峰一样,就是准备退役然后到一个美丽的地方隐居,弄一片菜地生几个孩子之类。此人眼神迷离,面色苍白,带有神经质式的前言不搭后语;走上飞机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五步一徘徊,依依不舍,生怕自己此行死不了似的。看到这里,想必大家都是会心一笑。

在我这二十多年里,有过许多展望,有被迫的有自愿的,基本上没有实现过;唯一的用处就是留下了遭人耻笑的话柄。为了不引咎自裁,我只好精神胜利,逢人就说“一诺千金”是他妈鬼话,说多了自己就信了;我现在许诺之后立刻忘掉已经成了一种本能,毫无心理负担。我的优点是我认账,并且不找理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迈气概——我就是言而无信了,你还能咬我一口不成?

明年是猪年,我对这种动物毫无好感。我手头有一本宋韶光的《猪年运程》,根据这位著名的香港半仙儿所说,属羊的人明年“流年运势低沉不振”,原因是命中凶星混杂,吉星不至;而且众多凶星中,还有白虎照命,凶中之凶。事业方面:工作阴霾密布,形势暧昧,谨防身边披着羊皮的狼。财运方面:财星破损,需要囤谷防饥,开源节流。健康方面更是不济,易百病缠身,情绪失控,而且要密切注意交通安全,慎防血光之灾。感情方面,易与爱人和朋友争执,谨防意气用事,须小心维系感情。

妈逼的大过年的你丫就不能说点好话?不让你全说好的,但也不能全是坏的吧,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要是真出点事,肯定有人说什么一语成谶。成个鸡巴,老子不信命,有啥事都是概率论。激动完毕,再看看还确实有些准的,猪年还没到,我就情绪失控与朋友争执起来,和王夫人也干了好几架。工作我准备明年辞职,但违约金比较棘手,不能轻举妄动;而且究竟谁是那匹狼呢?还披着羊皮,那肯定是平时跟我不错的了,操,我得防着点了,全部不理了,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不过根据电影上的一般情节构成,这匹狼是肯定找不出来的,只会误杀很多,不到最后我一败涂地的时候不会现身。“原来是你!”我嘴角带血匍匐在地看着面前这个人。镜头从这孙子脚下向上摇起,经过笔直的裤线和得体的上衣,那张丑陋的脸占据了整个特写屏幕,在他的淫笑之中,字幕上。没财运这个不用算我也知道,我多少钱自己还不清楚?

综上,主观和客观上我都没有什么好展望的。一个小小的博客,门庭冷落,充其量也就是说一下将来写点什么。我不关心军事,信奉老聃的唯兵不详;我不喜欢体育,所有球类一概不闻不问,唯一沾边的围棋我认为是艺术,不是体育;我更不喜欢汽车,买新京报,赶上汽车那版从来都是直接扔掉。这么看来,我好像不是个男的,据说男的不爱枪械、体育和汽车,必然是个人妖。此外,我不喜欢谈女人和爱情,在我看来纯粹的爱情非常可笑,只有智商不高的家伙才沉缅于此;我不敢妄谈政治,兴趣也不是很大。李敖说过,男人感兴趣的只有两件事:政治和逼。这么一看,我不是男人这一事实已是板上钉钉。除了我的第一和第二性征之外,再无其它证据证明我的雄性激素还在分泌,也就是说,我可能是个GAY,而且是“总受”。这些都不写的话,能写的东西就屈指可数了——记载一下的办公室里面的糟心事,编点有头无尾的小说段子,卖弄一下自己刚看的书和电影,扯点文史哲的边角料糊弄一下比我更年轻的人,实在不行了就聊点科普,不能让大家忘了我是个学理的:理科生还会写大段文章,这个多牛逼啊。

瓶子有句话我很赞同,大意是一个人过了一天,他不知道是生命中多了一天还是少了一天。我每写一天的博客,也不知道是赚了一天还是赔了一天。明年流年不利,博客更加成了我的避难所,过了年不挪窝了,选个黄道吉日把网装上,买台电脑,省得周六周日没着没落的,我有网瘾了。

最后好歹展望一下吧,明年准备介绍一下太尉府。

请假了,明天不来,明天或后天坐汽车回家。过年就不一一祝各位了,全是废话。

2007年2月12日星期一

年终总结之回顾篇

本来准备过年不回去了,给王夫人看家护院。王夫人问我:“万一贼来了你怎么办?”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什么稳妥的藏身之处,就说:“磕头,叫好汉饶命;东西随便搬,打我两下也行,只要别取我和卡拉的性命;不能为了几个钱把命搭上吧,我还得搞创作呢。”王夫人深以为然,说:“那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反正家当一样不安全,我别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我准备这周三就请假,此后要到大约初七才能回来。因此赶在这两天写一个年终总结,分为回顾和展望两篇。

首先咏叹一下:啊,王刀客离不开网络,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就像卡拉离不开猫粮和水一样,就像王夫人离不开王刀客、洋桥的枣糕和水一样。网络对于一个自闭症病人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假如没有这东西,很难想象我在这个乏味的社会中如何熬过余生。三年来,我的网络生活只是和我的兄弟兼亲密战友darkfare在网上打暗黑破坏神1.10,这段光彩夺目的历史在我苍白的生命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我的三年硕士生涯基本上就是三年暗黑破坏神的生涯;我准备在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来记述这段心路历程,献给这位伟大的女巫和圣骑士——darkfare。那时候我对博客很排斥,还取笑过,我对主流的东西大多敬而远之。上班后,这一切改变了,我不能再和darkfare通宵达旦升级打装备,不能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想在上班的时候跑出去玩就跑出去玩。我枯坐在电脑前,只能看新闻和帖子。

去年七月六号,我注册了搜狐博客,选择搜狐是因为我的邮箱是搜狐的,申请博客极其傻瓜化。有了博客,但我不知道写什么,我也没兴趣写,从小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那时候我还在郁闷之中,好像一条懒散的流浪猫被关进了笼子里,百爪挠心。直到那个百无聊赖的七月二十七号,我在MSN上和刘老师谈完芙蓉姐姐之后,对自己的现状很不满,就打开博客,顺手写了几百字发发牢骚,同时也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博客。接下来边写边向我的同学和朋友们广而告之——我的博客开张了,校友录上也发了英雄贴,委托朋友给我宣传,总之就是先造势。然后就是很多自己的流水帐,写得时候尽量逗一些,以对抗我对上班这件事的恶心和无奈感。大家回帖对我的鼓励和计数器的跳跃让我的精神状态为之一变,我才发现,突然之间,我成了一块空间的主人,在这里我畅所欲言,百般卖弄,大家的每一声叫好和点击量的每一次增加都让我兴奋不已;原来我不是自己想像中那样低调、沉默和特立独行,我也喜欢鲜花和掌声,关注与夸奖,尤其是来自异性的。

那时候,我搜肠刮肚写博客,每天晚上睡去时还为次日的一篇如何写而踌躇再三,心焦不已;也出现过今天写了两篇不舍得全发,留一个第二天充数的情形。我写流水帐、小说、影评,我闲扯、玩闹、恶搞,这一切都是为了显示自己。其实,我是个很虚荣的人。那时候,我常在最近更新的博客里去寻访,看到我喜欢的我就评论;当然我是想在网上交朋友,招蜂引蝶,但我还没傻到发小广告式的留言;那些我都好好看过,觉得好或者好玩才留言,因此结识了诸位朋友,也鼓动了几个同学开了博客,大家一起热闹。我喜欢在安全的地方远远地热闹。如今这些新鲜的情感都已逐渐败去,我的手越来越熟练,但再也写不出流水帐了;我的念头越来越多,但再也没有初写屠龙的时候能把自己写乐的快感了;我懒得四处寻找好的博客,也疏于对老友们关注。我变得为写博客而写,硬挤着抒发一些不着边际的感情——我的生活空洞无比,难以支撑每天的两千字。我想像枯竭,词汇贫乏,元阳耗尽,二十几年的存货半年甩卖干净,如同数千万年沉积的煤炭一样,被人类几百年用尽。我的刀还在,但刃已经卷了。我开始模式化以维持计数器的跳动,我感到血流不止,但无以为继。于是我尝试四面出击,可好像还没有什么起色。

但无论如何,在这半年里,我得到了表达的乐趣。假如没有博客,不知道我会不会憋出抑郁型的躁狂症,最终走向人格分裂;假如没有大家无声地拨动计数器,留下只言片语,我想我早就放弃絮絮叨叨了,难以对着空无一人的舞台演出,我没有尹天仇那样的执著。

阴历年才叫年,一年即将过去,我许诺王夫人的十万没有兑现,我许诺的小说没有兑现,我许诺的这一篇回顾也成了拉拉杂杂的抒情。

2007年2月9日星期五

刘老师谈交往

作者:刘老师

刀客前几天和王君论文学时火药味浓了一些,当时我本想劝一下,后来想到我和王君素昧平生,随便参乎未免唐突。而且我也了解刀客这个人,文学是他的最爱,人在维护自己珍视的东西时都不容易有君子之风。王君我没见过,但可以想像出他是个宽厚的谦谦君子,我个人认为厚道是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我在这方面有时还比较欠缺。交友之道贵在性情相投,读书时我和刀客经常长篇大论的谈文学文化,但这于我于他都不是唯一的主题,事实上我们都有一些自己喜欢的主题。比方说刀客喜欢打电脑游戏,我也经常看见他和人眉飞色舞的交流心得,而我对于游戏很早就丧失了兴趣,于是我们在这点上肯定是无话可谈。就我来说,可能有点双重性格,一方面喜欢足球、拳击这样激烈的运动,另一方面又多愁善感,没事喜欢拉个人温情脉脉地谈谈人生和爱情,而这两样刀客都兴味索然。其实我们共同感兴趣的东西有时见解也大相径庭,在文学和音乐上,刀客喜欢尖刻,有趣甚至有点另类东西,我则偏爱沉重温情,这其实是气质差异使然,我们并不以对方为错。刀客说他对我没有敬仰之情这让我感到很放心——毕竟没活成个标本,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有了较深的了解几乎不可能还有敬仰崇拜,毛主席的保健医生还写了那么本书恶心他老人家呢。刀客说她不希望王夫人变成他的粉丝,我也不希望靠装逼骗到女孩子,男女之间适当的神秘感当然必不可少,闹成追星就累死了。

刀客这篇文章少了他一向的飞扬洒脱,但是我却很喜欢。因为他道出了一条真理——人之间的吸引力有多种多样。我尊崇智慧但也不能保证一定喜欢才女,萨特的东西我觉得不赖,但我估计很难和他称为朋友,更别说找个象波伏娃那样的女人——当然生活中的萨特和波伏娃可能并不是那种腔调。人无癖不可以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以交,以其无真气也,作为上帝的造物,我们大可不必象他老人家一样完美。

朋友和偶像

这本来是两个题目,论朋友和论偶像,但由于我宣称年前不再论了,并且本着节约篇数的原则,因此烩在一起写下这个不知所云的题目。

我本人患有非病理性的自闭症,怕见生人,不爱说话,喜欢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而且我自尊心很强,经常因噎废食,比如很多事情因为怕被拒绝,我就根本不去试。因此,我朋友很少,基本上都是在学校里交到的,学校是一个强制扎堆的地方,很多人不得不认识。假如我能自主选择的话,我绝不扎堆,就会交不到任何朋友;现在公司就是这样,我是个异类,并和每个人都保持很远的距离。我的学习经历比较长,这让我在各个阶段都有几个朋友,所以加在一起,虽然不到两位数,但也算不少了。

经常在我博客出没的就有几个,轮回和王君是我的高中同学。上学的时候轮回在我后面,他也喜欢读书,我看过他包着白书皮的《张爱玲传》和郁秀的《花季雨季》;王君喜欢古诗词、书法和围棋,当时我俩还伪托古人作过几首诗来着。轮回是个很实在的人,王君是个很君子的人,两人都觉得我有才华,有些宠着我的意思;当然这不是我在博客里对两位不厚道的充要理由,还有些理由首先是我和他们的关系足够长久,远在我写博客之前;其次是我在博客上的ID王刀客和我本人有些区别,我在网上,就是一个亢奋嚣张喜欢恶搞玩闹的家伙,这是我从小被压抑的另一面。轮回和王君应该知道,生活中我低调沉稳,为人绝对算不上仗义,但也得说不是利用朋友的小人。

我经常在博客上狂损轮回,以至于有些轮回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说实在的有时候我也觉得过分,难道轮回天生一副M的脾性吗?否,在此先隆重介绍一下轮回。这孩子也是个苦出身,在我邻镇的一个村子里;考上大学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从事过数个行业,给人家打过工,自己单干过,吃过的苦比我多得多,还面临一些哭笑不得郁闷无比的事情,但我都是见他在笑对;如今在一家公司担任大区经理,很被老板赏识,准备把他派到南方自立门户开个分号,而他却并没激动之下脑子一热,而是还在充分权衡利弊。凭良心说,我佩服他。我不像自己经常标榜的那样脱俗,什么献身文学,钱是王八蛋之类。轮回努过多少力我不说,单是他对待残酷生活的达观态度和幽默感,我就很敬佩和赞赏。之所以损轮回,就是知道我觉得他不会跟我急眼,他的达观和幽默让我很安全。

王君去深圳闯天下,他是个程序员。我素来敬重干实事的人,我朋友中的程序员一个王君一个老张,也都是我佩服的人。王君有自己引以为豪的业绩,一点一点一行一行地踏实做事,最终建起程序的大厦,解决问题,这种成就感一直是我向往的。我从小到大,一直吊儿郎当,连硕士论文里的实验数据好多都是伪造的,没有拿出过任何对别人有用的东西。提到这个我就他妈很伤感。和王君聊天,我总是言辞锋利,和跟轮回一样,王君的儒雅宽厚——至少是对我的——让我觉得安全。

轮回和王君都有自己独特的才华,却不被外人所见;我在博客上瞎写一些,由于摆在明面上,被别人看到,因此就被夸大为才华。对此我本来已经觉得有愧了,如果朋友们再把我的这些所谓的“才华”看得很重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有限的几个朋友跟我互为粉丝,我希望我们的友谊跟彼此从事的行业无关,就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在此,我要举出王夫人的例子:王夫人不看我的博客,也不认为我有什么才华,还时常切中肯綮地损我几句;这不是说她认识水平低,她虽然上学不多,但却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喜欢我,从十三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我写得东西烂得跟轮回一样。我在博客里也爱拿王夫人当反面教材,就是因为我知道她对我多么宽容;我爱王夫人,但不希望她变成我的粉丝,那样的话日子还能过吗?我达不到刘老师灵肉分家的境界,但我希望各自的志趣和生活尽量还是要分开一些距离。我的师兄和darkfare等,比我年长,见到我就谈我的博客,热心提一些建议,并且夸我,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很羞赧,把话题岔开。除了我觉得不好意思之外,我还觉得,对于我的朋友,我就想是朋友,学校里的朋友,跟现在彼此从事的事业关系不要太大。我的大学好友,屌哥,如今在读博士,因为他还在学校,所以我对他很亲切。他看我的博客,发短信给我说:屌哥就是屌。我解释一下,我俩互称对方屌哥,意思是对方很屌。发完短信,就不见他再说什么了,在网上操起我来,还跟以往一样,这才叫爽啊。

刘老师是我比较欣赏的人,他的各个方面都强过我,思维也比我深刻得多,我博客里一些东西就是他的余唾;但在内心深处,我也不是敬仰之情。朋友嘛,好好说话就行了,每个朋友都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经常说自己是这个丝那个丝,其实都是在玩闹,只要我觉得喜欢的,我就腆着脸说自己是什么丝;我确实是喜欢,但我不会跟玉米、凉粉或者盒饭一样,狂热到发短信的程度。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是在消解“粉丝”这个词的弱智意义。王小波除外,我是真崇拜。

说了这么多,不是想澄清什么,要是朋友之间还解释这么些的话,我当初就不损了。这些话早就想说了,当时是想专门说说轮回,现在又把其他几位收进来了,也算一勺烩。我在网上对轮回下毒手,这不妨碍他拿着名酒和桂花鸭找我玩,内子给他炒醋溜白菜;我对王君嚣张跋扈,这不妨碍将来他来到北京,我们彻夜不眠地手谈;我对刘老师谀辞如潮,但私下里我们互称老师——刘老师居然叫我GURU,我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佛教中灵性上师的意思。

最后,恭祝嫂子的博客开张大吉。米来

2007年2月8日星期四

杂说

首先宣布个事,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博客不写这么多了,不是没的写,像我这样的才子——我都才子一个多礼拜了——每天三五篇跟玩一样;再说我还没贴照片呢,等实在写不出来了,我就贴照片,我的相机快生锈了都。现在262篇了,我要在我生日那天写第333篇,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到这里,我得讲个轮回这厮的笑话:

上回吧,丫博不出来了,就央求我给他枪一篇。还给我命了个题,操,那题命的,其弱智程度我做梦都想不到,要不是多年同学有交情,打死我都不会写那种大路边上的题材,我多脱俗啊。给他个面子,我就顺手写了,写完给他,没见他搁到博客上去,就问为什么,丫说:今天的已经写了,你这个我留着明天发。

靠靠靠,大家看看,轮回同学还是蛮可爱的嘛。

其次说说《分成两半的亭长》,这个东西是我一时兴起写着玩的,主要是学习和恶搞大师卡尔维诺,他写过《分成两半的子爵》,左右两半。这篇《亭长》我本来有很大的构思,只是因为拖的时间太长,写累了,因此有些虎头蛇尾。之所以累,是因为很少有人跟我说过,他还等着往下看呢。我印象中,就我的师兄说过一回,刚刚王君说过一回。我觉得大家都忘了,因此我也没什么动力了。我在写博客之前,很少写东西,就是因为没观众叫好的话,我就没劲卖弄;跟菜头一样一个人对着树洞说话,我还没到这个境界。因此啊,如果大家想看什么东西,那就起起哄。我是人来疯。王君建议我把《亭长》再写写,我也觉得还能再扯扯,不过得等我心血来潮了;现在元阳已泄,短时间鼓不起来。

还有就是,几个朋友希望我上线聊聊大天,毕竟生活都挺枯燥的。但我得说句抱歉;我们公司刚来了个行政助理,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虽然我不归她管,但总得给人家一个面子。我在公司太嚣张了,这几天晚会合唱排练,人都不叫我了,原因是:知道叫我我也不会去。你看我都另类成什么了。前天总经理叫我我都没去,这不是作死么?别人给我嚣张的特权,是觉得我是研究生,在忙大事。要知道我天天写博客,还不得把我啐死。假如我再面露诡异笑容聊天的话,更是得暴露了。

博到现在,右手中指都磨出茧了,(注意,是指尖,不是手指内侧。)脑子里的货也差不多快抖搂完了,(注意,是脑子,不是那啥。)居然还他妈没出名。我再靠靠靠,我就靠得类!什么时候才能熬成著名写手王刀客啊?

论欲望

这几天我频频讲理论道,这不是好现象,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自己还活得憋儿巴屈的,临江村大明白心理诊所主治医师赵大宝讲话:“我这还巴巴给人上课嗫,你说我咋摊上这回事啊?”讲完这一个我就准备洗手,谁招我我也不上讲台了,再论下去,我成培根了。想看我的笑话,过了年吧。

欲望是一个很大的词,是一个终极问题,我说过了,争不出对错,性格和见识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见解;这些见解无关对错,只是自己观念和性格的反映。菜头说过:哲学分类其实就是哲学家性格的分类。这句话说得好,像叔本华这样阴郁的家伙只能鼓捣出悲观论。因此本文是我对欲望的看法,不在表面上打击别人,(请注意表面二字)但允许别人拍我,因为能提高点击量。我有言在先,诸位的话,除非顺着我说,否则我肯定是不信,再次请注意“肯定”二字,这表达了我的坚决态度;当然如果有比叔本华说得好的,我就信一点点。这不是我狭隘,我也明白参差多态是幸福本源;但再参差,我也不能全信不是,况且好些是自相矛盾的,我只能选一个符合我个性的相信。一个佛、道、基督、伊斯兰、奥姆真理教打包全信的人,肯定是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家伙。

首先讲个小故事,我虚构的。某天,一个外星人从天而降,看到我在路上走,就哇哇乱叫,并且用生硬的汉语说:“你怎么不飞啊?我们都会飞。”我说:“我们地球人除了大卫·科波菲尔都不会飞。”丫说:“靠,那你们简直太惨了。你看我会飞,你是不是很羡慕,很难受啊?”我说:“羡慕有一点,但我不难受。”丫说:“你缺乏这个如此牛逼的功能,怎么不难受?”

故事先到此为止,插播一下我对欲望的看法。我认为,欲望是有害的,是个骗局,仅此而已。我们活在世上,欲望会给我们带来快感,食欲、性欲、排泄欲等一旦被满足,就会带来快感。在此,我们就要思考,快感是什么?我认为快感是一种鼓励。接下来还是我的老问题:为什么要对我们鼓励?假如这件事不是对鼓励我们的家伙有好处的话,他为什么要鼓励我们?问到这里,结论就很容易出来,就是:有人要我们吃东西不被饿死,因此给我们食欲满足的快感,促使我们自己找东西往嘴里填;(也有这人控制不住的情况,比如厌食症病人就能把自己活活饿死。)有人要我们找异性睡觉交配延续后代,因次给我们摩擦性器官的快感,让我们恋爱结婚包二奶;(这个也有那人失手的地方,如同性恋。)排泄欲不说了,太恶心;母性也是如此,一点都不神圣,母亲也是那人的工具,从爱孩子上得到满足,客观上孩子被照顾,可以更容易地活下来。(这也有反例,弄死孩子的母亲也不少。以上反例说明这些东西都只是一个控制,而不是就应该如此。)那这些看似平常的事对谁有好处呢?我们看到,这些欲望得到满足的结果就是:我们活着并繁衍。因此只有“生命”会得到好处。我们死去,但生命还在,绵绵不息。鉴于人的欲望太多,不容易考察,本着求本质略表象的指导思想,我们考虑低等生物。它们的一生除了自发求生和自发交配(或者分裂)之外,别无更大的意义。由此可见,对于人来说,由于高等,“生命”还肯给我们一些快感作为鼓励;而对于低等生物,“生命”索性懒到连这些都不给,直接在它们基因里面编上程序,让其自发就行了。

欲望得到满足之前,我们要忍受欲望的煎熬,煎熬越厉害,得到之后的快感就会越大;当然这有个限度,煎熬的过分了,得到之后也索然无味。假如得到快感只是为了止住煎熬,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不受煎熬呢。假使我们天天挨揍,一旦哪天人家累了歇一天不揍了,我们就会觉得很幸福,但我们都知道这种幸福太廉价了,真的幸福是让那个人停止他的鞭子。欲望就是鞭子,只有欲望消失,我们才不会被“生命”所左右,真正独立。

说到这里,不知道有没有想抽我的。请先不要动手,主题还没到呢。

如果我没有性欲,我就会觉得自己更幸福了,在压根没有煎熬和煎熬之后的满足之间,我选择前者。但可悲的是,我没有选择的能力,我也是“生命”的一颗棋子,认识到这一点却反抗不了这一点,因为我早就被欲望操纵了。这也是王夫人经常取笑我的原因:你都知道,怎么还这样?言下之意,我不该和她睡在一张床上,这才叫猛,否则就是口是心非的虚伪者。对此我无言以对,谁让我生下来不是个天阉呢?

对于动物来说,比如我的猫卡拉,如果能去除她的性欲,我认为是一件好事,为了那一夜的欢乐,却要忍受一个春天的折磨,且不说能有多少快乐。据我所知,很多动物行房是没有快感的,只是一种本能,连自己都莫名其妙。更惨的是鱼类,它们历尽千辛溯河洄游到固定的水域产卵,为此血迹斑斑死伤无数,对于自己来说究竟值得吗?当然,对于“生命”来说当然是值得的。

我们都是“生命”,“生命”却不是我们个体。这就是悲剧的源头。

最后我要把那个故事讲完。我对外星人说:假如我原来会飞,现在不会了,我会很难受;但由于我生来就没有这个功能,因此现在我他妈一点都不难受!滚回火星去吧。

2007年2月7日星期三

论结扎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暗暗想到,或许因为这篇文章,我又会和某变态的呻吟犯互拿弹弓打起对方家的玻璃。此犯惯用一套章法严谨的王八拳,看似凌乱无序,实则攻守兼备,挨上一拳虽无性命之忧,但也轻则掉皮,重则淤血,继而感染、化脓、恐水、怕风、咽肌痉挛、进行性瘫痪,最终呼吸衰竭而死。不过不要怕,只要打过五针疫苗,一切可免。尽管如此,我也不想被抡上一拳,因此还是弹弓安全一些,实在要打的话,比比准确度总比蛮力斯文一些。

言归正传。说到结扎,我敢说在座的诸位没有几个比我更熟悉,当然,不是说我结过扎,我还没结婚呢。在对结扎的了解上,我有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我小的时候,正赶上了农村全民结扎的癫狂时期;假如当时有个外国人来到我们县,他就会觉得是误闯进了劁猪场。地利就是我家就在乡医院家属院住,和医院一墙之隔,这使我具备了偷看妇产科手术室的便利。人和是我爸是该院院长,我可以四处横行。

我记得那一年,我们医院门口挤满了人,拉车子(鲁西的一种两轮交通工具,一人拉着,其他人在车上)排了整整一条街。十里八村的老乡们被红头文件逼着前来结扎,不扎的扒房搂地,诛连九族。老乡们目光呆滞,面色黧黑,像一截木桩站在队伍里,麻木的跟韩三明一样。他们一言不发地走进简陋的手术室,躺在台子上,被扒开裤子、掏出阳物、露出阴囊;大夫们熟练地拿起劁刀,剥开裹蛋皮,拽出输精管,一刀拿下。整个过程干净利索,手法纯熟;我扒着窗台叹为观止,啧啧称赞,原来那些平时怂儿吧唧的叔叔们还有这等了得功夫,从此我就对他们另眼相看了。女扎我没见过,主要是看不见,角度很难找到,总是被大夫们挡着。当时大夫少,女大夫尤其少,我只知道女扎也多是男医生。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觉得我是在叫嚣人权,其实不是的。在政治问题上我不是愤青,我不敢,也不喜欢政治。结扎虽然的确是践踏人权,极其愚昧,但在当时却不能说没有益处。要知道,农民兄弟实在太能生了,假如不管管的话,大人活不好也算了,生下来的孩子也活不好。

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精英教育,就是默认每个人通过努力都能成为精英,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之类;我觉得这些话欺骗的成分居多,考虑的东西太简单,完全是愚民。根据概率论,大部分的人总会一生平淡,对于农民的孩子,由于他们掌握的资源生来就很少,因此大部分长大了还是农民;当然,很多成功者强调自己的农民出身,但这更证明了农村出来的要成功更加不易,因此成功了就需要自豪。我有很多农村亲戚,家里孩子从两个到八个不等,那些孩子基本上都在城里打点零工,挣点钱回家接着种地、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像小麦一样,开始新一茬的轮回。我就在想,假如这样终其一生的话,如果还要遭遇诸多艰难困苦,那还不如不生下来。

现在我要说主题了。一般来说主题会比前奏宏大,但这篇不是,主题比前奏渺小得多。我要说我们家的猫了,卡拉。

卡拉被我送去结扎了,王夫人说我不人道,剥夺了卡拉作妈妈的权利,并且质问我:你怎么不把自己扎了?我想说的是,我的确不人道,但如果卡拉生下来六只小猫,这六只又接着生,如此以来,又会有很多流浪猫出现。看过我之前博客的朋友们知道,我曾从别人手中抢回了六只小猫,他当时要扔在高速路上,那时天已经很凉了,小猫才一个月多点。我忍受着王夫人对我的白眼,养了半个月,在网上发贴子,一个一个给新主人送出去。最后一个身体最弱的我没舍得送,但遗憾的是它还是死了。我当时难受的博客都写不下去了。

人道这个词很容易说出来,只有两个音节,王夫人可以张嘴就来;但要是真的想让自己的行为人道,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蓓蕾莎修女和“法国良心”皮埃尔神父可以成为人道主义的典范,我们都不配说这个词。就我自己而言,我宁可对卡拉一个不人道,也不想出现这种情形:卡拉子孙后代中不断有一些悲惨地死去。卡拉是从老家拿来的,王夫人婶子的猫下的;据我所知,卡拉这一窝中,它的同胞兄弟姐妹已经死的就剩下它自己了。

菜头早期美文欣赏

再见,绿腰


作者:和菜头

绿腰是个ID,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想得出这样的ID,除非那人也有天读《六夭》,并且居然能一样地读出颜色,读出一个女孩子的腰肢来。从这里你就能想像得出绿腰是个什么样的人来——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一个人走在东北大片的高粱地里。蓝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无边无际的绿色,而不是张艺谋的红。她就这么蹦蹦跳跳地走着,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

她是雨后的风,山谷里的雾。

我时常想起她来,这件事很容易。想起一个ID来很容易,比如兰格格,你只要对着电脑屏幕抽上一支烟,然后在烟雾中念一句“卡城的雪”,兰格格就会浮现在你面前——一个穿着厚毛衣的姑娘,在往她的小收藏瓶里放那些闪亮鲜艳的小玩意,仿佛在微笑但目光如烟似雾。类似的方法可以用在绿腰身上,她就会立即从我的记忆里走出来,盔甲闪亮、手提长刀地站在我面前,和我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一样。

这么回忆一个人的确有弱智的嫌疑,因为很可能周围的人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好在网络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你可以想像自己是在对着树洞讲话。一开始你总想着自己说的话能有人听见,能有人回应。久而久之,你就会习惯了自说自话,忘记了周围是否有人在倾听。听说到了最后,你变得无声无息,那么一个ID也就此消失了。

我不知道绿腰是否达到了此种境界,但是她的确是消失掉了。我多年来一直在找ID消失去了哪里?我问自己这个问题,试图找出答案。世间曾经存在过图雅这样的ID,如此精致有趣的ID竟然消失了,好像一台服务器当了机,你在中断了的连接前反复尝试连接,看着红黑相间的系统提示发呆,出神。这事很难想像,更难想像的是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笃信自己飞砖战力的嗜血岁月里,我曾是个狂徒。我喜欢挥舞巨大的战斧横挥直击,喜欢看着“敌手”在我凌厉的攻击下喘息不定、面如死灰。2001年的时候,我和一群暴徒在新浪“金庸客栈”里狂砍央视版《笑傲江湖》。那是网络上第一次掀起关于武侠电视剧的战役,对手是坚定的央视版支持者。据说,那次战役娱乐了大量网民,他们觉得看双方对砍,看网友评论的日子是无比快乐的时光。

就在那时候,我砍了绿腰。在我们这些暴徒的喧嚣声中,在我们如同雨点一般的飞砖下,一个叫“一级水晶”的ID沉着稳健地迎面而来,刀法凌厉,防御细密,将我狂怒的攻击化为烟雨。那是相当痛快淋漓的一次砖战,双方用尽一切办法攻击对方,而每次都用极为巧妙的方法易守为攻。我非常欣赏“一级水晶”,觉得和他对砍是人生一大快事。

片子快到尾声,一级水晶脱下了面具,是个MM。这就有点像是庸俗的网络小说了,所幸,没有“接下来”。她在英国念书,很难接上。离开了新浪,“一级水晶”脱下了盔甲,换上了她惯常的衣服,绿腰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当时,恰好我听见了大学女友结婚的消息。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我以为我早已经把她忘了,但那偏偏不是真的。生活是个回力球,你以为用力扔掉了的过去,总有一天反弹回来,正打在你鼻子上。扔得越远,回来得越晚,也就越有力。

我每天和绿腰在网上聊天,听她跟我胡说八道,从12点到4点,夜晚少睡觉,白天也就不再难捱。我不想也不能说,是她帮我走出了那段时间,因为有些事只能是自己扛,用时间慢慢医疗,没有任何人能帮助到你,也没有一个所谓帮助真实存在。但是,每天要有个人能和你说说话,这事却意义重大。你不能和朋友说,你不能和父母说,你不能和同事说,但是你总得找到个地方说话,在自己爆炸之前。我找到了绿腰,她帮我证明了我是个混蛋的结论,逻辑推理严密,论证严谨,叫人不得不信。但是这个结论却也很混蛋,因为我不用她证明也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所以,这事很让人开心。

有天,我对绿腰说:“要不,你回国嫁我算了。”她问我是不是认真的,我很认真地用仿宋GB2132五号字回答她说是的。她告诉我说不可能,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回国就嫁他。我问她是不是下定决心了?她说是的,那人不像我,不是骄傲的混蛋,她爱他。这一番对话简短有力,和我们相互拍砖的时候一样有力,至今我都很喜欢,而且,她没有一丝的犹豫,这一点我尤其喜欢。女人都像她一样,能省不少时间。

从那一天起,她真成了我的朋友,我们成了兄弟。

2003年12月,她告诉我她在今年1月份结婚。在此之前,她已经在网上消失了很长时间。她告诉我说,婚后她会越来越少出现在网上。我于是知道,她到了要消失的时候了。我曾经那么好奇,想知道一个ID将如何消失。我也曾想像,一个我知道的ID消失时自己将是如何地伤心。但是,当我得知绿腰要消失的消息之时,我看见雨后的傍晚,天空划过一道绚丽的彩虹,草地上有红色的蜻蜓在飞翔,双翼闪闪发光。在那遥远的山边,白色的炊烟正在袅袅升起,晚风里传来孩子们欢乐的笑声。

现在,每次在电脑屏幕前,我轻声说一声“兄弟”,一个叫绿腰的武士就会身穿甲胄,手提长刀,踏破绿色的薄雾,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缓缓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满头的长发垂下来。

再见!亲爱的绿腰!我极轻极轻地说。

为有牺牲多壮志

2007,立春,肝气动,火迫金行,谁他妈都不利。

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新岁伊始就板砖纷飞,混战不断,闹得鸡飞狗跳蛋打。好像是从王朔扒了鱼塘挨个放血开始,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就逐渐浓重,大伙跟鲨鱼似的开始按耐不住,激素水平居高不下,四处乱嗅,蠢蠢欲动。终于在网上,菜头和老罗打了最大的一架,虽然老罗用了家伙下了毒手,可菜头仅仅隔空劈了几掌,展示了一下精湛的内力后便不再理睬,接着娱乐网民去了。老罗继续从手扣子升级到狼牙棒,一些小弟也拿着管制刀具张牙舞爪杀声震天冲菜头后脑呼啸而去,但菜头多年一身金钟罩铁布杉外加童子功横练岂是浪得虚名?所立虚空,刀枪不入。正当看客们布置好茶水瓜子蜷缩成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期待老罗祭出AK47时,却咣当一声,掀起一半的大幕由于滑轮断裂重又落下,牛博被黑了。由此可见,菜头的粉丝都是闷骚,平时不哼不哈,关键时刻就给你玩真的;比起罗粉们这些义和团黄巾党革命军,人体炸弹才叫真可怕。

菜头的bbs上也在掐,话题跟菜头无关,但也可能是被菜罗二人强大的小宇宙所炽烤,浑身燥热,一股戾气无处发泄,顺着奇经八脉四处游走,鼓荡内息,充盈丹田,稍有争执即演变成一场互掐,本来在一个地盘上玩闹的战友也大打出手了。虽然是争论一些事,水平也挺高的,但也闹出了些许不快,连菜头都出面打哈哈了。

我则在这周一,刚来到公司,左右太阳穴和顶门百会上就被兜头拍了三砖;还全是女士,平时看着挺斯文的,都是大学生,可抡起砖头来没一个手下留情的,都是一击必杀,看样子是想直接把我送到ICU里去。我当时的心情正所谓: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如同孙大圣见到妖魔鬼怪,要说一声:买卖来了!正想包扎伤口,提刀上马,出门迎战;可转念一想,拍人者人恒拍之,连美国都不敢伊拉克朝鲜两面作战,我又怎么能三面出击?又想到自己理亏在先啊,确实说了傻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没道只能自助,无理闹三分,不是找抽吗?况且对方俩都是学法律的。跟讲理的姑娘们打群架,小军讲话:这个咱不专业啊。食食物者为林俊杰,好汉架不住人多,好狗架不住群狼,乖乖认错吧,争取宽大处理。

人家都是有素质的人,在我诚恳道歉后,没再难为我。我发自内心地谢谢了。我当时说的话确实太二了,也不怪人家跟我急眼。我错是认了,但被三砖拍出邪火还在,烧得难受。正在此时,又跟嫂子论战起来,虽说胜负未分,可把我的烧给退了。也谢谢王君贤伉俪。

我们家卡拉昨天被我从医院里隆重接回来,她绝育了。看到卡拉垂头丧气的样子,王夫人怒斥我擅自把卡拉结扎没有人性。你看,在家里我都要挨掐,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这段事,容我新写一篇来记述自己的悲惨遭遇。

2007年2月6日星期二

关于文学及其它(4)

嫂子:

你列举了那么多人都不能说明文学不是来源于生活,相反更证明了文学还是来源于生活.那个什么呆在图书馆里的人,他不是在生活吗?他的生活是在图书馆里啊.他写的东西不也是从他自己的生活中来的?所以说文学来源于生活没有错. 如果说不是为生活,那这个是可以讨论的.从个体来讲,某个人在写作的时候,从实际情况来讲有的是为了生活,所谓文以载道者也;但也有人不是为了说明什么问题,就是自个儿乐一下.你所说的不会在写之前为自己界定问题讨论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已经是很难分清界限了.你说你自个儿乐就不是生活了吗?想象不也是生命活动的一种吗?人生活不就是生命活动吗?所以说最终还是为生活.

想象力?呵呵, 你不生活你能想象出来?如果你一定要说死人也能想象也在思考只不过是我们不知道而已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这不是文学问题了,这是神学问题.对于不能确定的事情,我们是不能拿来作为论据的,用不确定的事来论证不确定的事这不合逻辑.

我说文章来源于生活,是想给你点儿启示,你不是说写不出新东西来了吗?我目的并不在于跟你讨论文学的美学还是实用主义标准.如果你接受文章来源于生活这个观点,你才能去确实的体验生活,才能不断有新东西出来.体验生活包括去看去听去感受去想象,从心理学的研究已经告诉我们,人的认识是要一个过程的,具体的我也说不明白.总之,人的认识不是像镜子一样单纯的反映,还会去加工.想象只是人的认识对生活一种加工而已.再说那个生活在图书馆里的人,他的地位之高,只不过是他过着与常人不同的生活,所带来的体验也与常人不同,所以才能达到常难以企及的高度.再说也不一定就是高度,如果所有人都那样生活,那他的地位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中的作家可能也差不多.做到常人所做不到,常常会让另人佩服的要命.只能说不同的领域而已.

我的论证就是:A 想象力来源于生活 B 刀客认为文学(至少一部分)来源于想象力, 结论就是文学(刀客认为的那一部分)也来源于生活.

如果你要不同意我的观点,你就得证明想象力不是来源于生活.


刀客:

嫂子,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我觉得你已经不够理性了。我在上一篇里已经明确对“生活”界定,我也说了,“生活”这个词可能被曲解和较劲,现在嫂子你果然这样干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我觉得在前面的几段里,嫂子说得“生活”还不是这一段里的生活,前面几段说的比较狭义,刚刚说的很广义。为了防止这一点,前一篇我已经指出:“从绝对意义上说,生活无法脱离,因为一言一行就是生活。所以我们讨论的生活应该是相对具体的、实实在在的生活。”看来您并没有注意我这句话。

现在再说就是抠“生活”的字眼了,没必要继续下去。该说的我在前面说得很清楚了。嫂子说“文以载道”和创造社的文艺标准,显然是在说文学是源于一些具体的生活,是一种直接的关系。而博尔赫斯的图书馆生活和他的文学确实关系不大,假如博尔赫斯是别的行业,也可能写出伟大的作品,但是由于博尔赫斯不得不从事一种行业,因此无论怎么说他都没脱离生活。从这个意义上,我说什么都没用。

因此,您的论证完全正确,不过跟文学已经没关系了。我的确无法反驳,因为前提就没有设好,我们本来争论结果,现在如果要争论前提,那工作量就太惊人了,而且没什么意义。

至于我自己,我还是我的坚持;写不出新东西,是我想象力贫乏,我不写,也不会尝试其它的途径。嫂子和王君的好心我当然明白,但恕小弟我无法领受。这不是固执,我什么都明白,但我有自己的坚持。

关于文学及其它(3)

嫂子:
呵呵, 明白了.刀客讲话像绕口令似的.但我总算绕明白了."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你算是众多竹马中的一个, 我猜王君小时候家门前肯定有一片竹林来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竹子做马啊

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会想很多高深的东西的. 但越想越走不出来. 如果有些问题想不出来的时候,先放一下,做些别的开心的事,某一天那个答案就突然来了.犹其是思想上的事儿. 而且有些时候不要用很极端的话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因为本来没有那么极端,说得多了,连自己都相信有那么极端了.理想要坚持,但你要给理想生存的土壤.假如一直都郁闷的话,会离理想越来越远. 再严肃的小说家也是要吃饭的.

我写不出你那么好的文章来,但我知道文章是来源于生活的, 脱离了生活,再有才华,再有想像力,那全长不了. 写小说的人首先是一个俗人,我是指融入世俗生活的人. 你的情况我了解不多,但也许不多的却是最主要的. 如果我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指出来. 我的观点不代表王君的观点.我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说多了,你不要介意.


刀客:
嫂子,和你说话感觉不错,我建议我们说到100条。所以,接下来我又要批你了,接招吧。

这次批的是这句:“但我知道文章是来源于生活的, 脱离了生活,再有才华,再有想像力,那全长不了.”

假如嫂子看过王小波的话,就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这说明你还是不了解文学。(你可以搜索一下王小波的《体验生活》)你的文学观比王君高一些,但还是小时候洗脑教育的观点。现在我要告诉你正确的文学观。

我在一篇博客里也写过文学观,就是在《我为什么要骂人》里,应该在博客开始的两页里。文学作为一种艺术,有很大的包容性,你可以体验了生活再写,也可以不体验生活,仅靠想象力来写。据我所知,卡尔维诺和博尔赫斯这两位大师的很多东西,就完全是想象力的成果,毫无生活的影子。当然这个不能抬扛,人不能没有生活,在这里,我相信嫂子说得生活,还是那种“写小说要体验生活”的生活。

文学要为生活服务,这种观念是我们的党对我们洗脑的结果。文学要来源于生活也是错在这里。文学和生活毫无关系。假如我可以凭借想象力构造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自己写得爽,大家看得高兴,我文字优美,结构精巧,不必反映生活,也是文学。你的观点还是文学功利化观点的一个变体。也就是说,你不能容忍文学除了编出好故事、写出好句子、架出好结构等之外没有现实意义。

我的看法和你正相反,体验生活之后写东西,不会长久,作家不能把每种人生过一遍——那就成了社会调查家了。依靠瑰丽的想像才能写出美好的小说。假如我写不出来,也只能说我想象力不够,不是这个行当的料而已。


嫂子:
昨天等了好久也不见刀客回复,下午请假了,顺便出了趟短差.(人家都是出公差办私事,我这是办私事出公差).今天看了刀客的话,有点儿感想.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有学问,但就是个给点阳光就开花的人.刀客既然有兴致,那我就说两句.见笑了啊.

刀客说"文学要为生活服务,这种观念是我们的党对我们洗脑的结果。"这句话看起来像愤青说的话.我要说两句,我最恨愤青,当然刀客不一定是愤青啊.文章来源于生活在***取得执政地位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出来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不存在洗脑不洗脑的说法.

关于文章与生活的关系,远的诸如"文以载道"之类的说法咱都不说了,其实我对文学史也不甚了解,看的书也少,但我相信中国历史上这种例子应该是很多很多的;近的五四时期,这个时期应该算是中国与过去不同的历史时期. 这个时期出现了新文化运动.就是在这个时期(我是个死读书的人,除了课本上讲的知道甚少,这是上高中的时候老师讲的)1921年文学界出现了文学研究社和创造社,相信刀客应该是听说过, 这两个文学社团所做的事情中有一件就是讨论文学应当"为艺术"还是为"人生".这一件事就足以反驳刀客的观点.

我想这里的"为艺术"应该比较接近刀客的观点,而"为人生"则比较接近我的说法.但我所提出来的文章来源于生活是我自己的感想. 在你看来"文字优美,结构精巧"是最重要的, 应当说这是一种重视技巧的表现. 文学要借助文字的技巧,但如果脱离了生活,一味的讲究"文字优美,结构精巧",发展到后来必然会造成只讲究辞藻而忽视文章的内容. 这已被历史反复证明过,从汉赋到唐诗,再从唐诗到宁词,从宋词到元曲,再到后来的八股文,每一种文体在其鼎盛时期无不是既有技巧,又有内容.我这里所讲的内容最主要还是来源于现实,即使是想象也是有生活做基础.而每种文体发展到后期就只剩下或华丽或精巧的词藻而没有什么内容,读起来味同嚼蜡.最后只有被新的文体所取代,要么就会有一批人站出来搞古文运动,大声疾呼要将文风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摒弃空洞华丽的文章,取而代之有内容的文章.文体词汇不断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文章来源于生活和为生活服务这一事实.


刀客:
嗯,这样说话才是好对手。

我知道矛盾在哪了,是我们对文学的看法不同。假如仅此而已的话,辩论就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也说了文学具有很大的包容性。但往深了说,还是有探讨价值的。下面是我的观点:

你的文学观,正是几年前我的文学观,当年我的想法和你简直一模一样,这也是一种传统的文学观,在中国有数千年的历史,也就是那四个字“文以载道”。最强的说法就是说:注意技巧会忽略内容,华而不实。这个你很明白了。

现在我要说,用前人的观点作为自己的论据是不严密的,因为前人有其局限性,也未必是对的。孔孟都有很多谬误,五四诸大师也不是都对。文学上更是如此,它是一门不断发展的学问,后人在前人的基础上自会不断推翻、创造。

从绝对意义上说,生活无法脱离,因为一言一行就是生活。所以我们讨论的生活应该是相对具体的、实实在在的生活。你认为,文学源于生活或者人生,并对其再指导。我很难同意你的观点。现代文学有了很大发展,流派众多;嫂子心目中的小说可能还停留在古典小说的阶段。王小波最欣赏的《情人》,就是杜拉斯的一段倾诉,很难说它能指导其他人的生活,喜欢《情人》,仅仅是因为它写得美。这部小说是举世公认的名著。博尔赫斯这位大师的小说,几乎没有源于生活的,都是他的离奇想像,他生活在图书馆里,看了难以计数的书,但所谓的生活却很少。因此他的小说跟生活关系不大,是想象力的结果。博尔赫斯是“为作家写作的作家”,地位之高不必我多说。现代派开山鼻祖卡夫卡虽然没有博尔赫斯这样想像无边,但也很离奇,格里高尔变成了甲虫,是一个隐喻,很难说来源于生活现实。卡尔维诺用塔罗纸牌上的图像凭空幻象故事,也难以和我们所说的“生活”联系。

我想说的是,现代小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想象力已经被重视。嫂子你所说的那些理论很正确,我都清楚,但已经过时了。不是被洗脑的话,只能说明你对现代小说的进展还了解不足。当然,你不是干这个的。

你要知道,有一些牛人,凭空想象就能带给你一个美丽的故事,和现实生活可以不甚有联系,但还是能让一些人,比如我,欣喜若狂。我不指望能让所有人欣喜若狂。我不排斥文以载道,但必须得承认,文不是必须得载道,只要能让读者欣喜若狂,就是好文学。这就是文学的美学标准,而不是实用主义标准。

在这个基础上,大家可以有选择,不必觉得对方不正确。像嫂子这样喜欢联系生活的,可以读此类作家的书;像我这样,可以看人类想象力的极限。卡尔维诺说过,小说就是要探索无限的可能性。(他也没提到生活二字)我喜欢这句话,不喜欢文以载道。因此假如我写东西的话,我不会考虑生活,即使里面有生活,那也是不可避免带进去的,毕竟我们都在生活;但我决不会在动笔之前就考虑。

关于文学及其它(2)

嫂子:
既然如此,我等燕雀岂能跟你鸿鹄之志相提并论, 前面我所说的,只当没有说过.刀客勉之.希望能早日看到刀客的大作.

苟富贵,无忘王夫人.


刀客:
鸿鹄燕雀什么的,嫂子就不要说了,伤感情,我和王君多年交情了,青梅竹马的。

我喜欢这个东西,也没觉的多神圣,跟喜欢打毛衣、踢足球是一个道理。我小时候看过几本书,深受感动,所以自己才喜欢写几笔。假如我小时候打过一次毛衣,觉得很有成就感,并决定这辈子不计回报地打毛衣,我也觉得很自豪。


嫂子:
鬼吹灯我很爱看啊. 虽说文笔一般,但故事还是挺引人入胜的,从某些角度看有点科普的味道. 将来历史不会记住本物霸唱这个人,但历史一定会留下一笔, 在某个时期出现了这样一种文字形式,不是专业文人所写,但引起读者们的观注,他们将作为一个群体被历史记录在册. 个人观点.

你跟王君好像不算青梅竹马吧?据我所知还有一人比你跟他还要青梅竹马呢.

"我喜欢这个东西,也没觉的多神圣,跟喜欢打毛衣、踢足球是一个道理。"你刚刚才说"我视文学为最神圣的东西". 我智商不太高,被你绕来绕去都绕糊涂了.

不过我觉得刀客你好像最近心情不太好.最近文章已经不似刚开博时的潇洒快意了. 王小波好像不是这样的.


刀客:
历史会给很多人留一笔,历史给人留名的原则不是文学留名的原则,只要你闹腾,历史就会留名,例子就不需要举了,多如牛毛。而文学只给能写出牛逼东西的人留名。

我对历史留名毫无兴趣;当然,这不是说我配在文学史上留名。留名不是我考虑的东西。在这个前提上,我之所以苛评鬼吹灯,是因为它是畅销小说,不是严肃小说;金庸的也不是,倪匡的也不是。仅此而已。我也爱看金庸和倪匡,但这和承认它是严肃文学是两码事。

嫂子你的观点很正确,却离题了。文学是一种美学,跟历史无关或者说关系不大。历史留名不等于就和严肃文学沾边。我一直在说严肃文学怎样,对于畅销的,我喜欢看,并不否认其价值,也相信历史会记住一些人或者这个整体。但是不认为是我应该追求的。

自有文字以来,它就不是为写小说准备的,更不是为了写严肃小说准备的。因此鬼吹灯很合理,作为消遣也很不错。可我觉得还有更好的东西。这就是我拿鬼吹灯作反例的原因。

嫂子,别看我写这么多,可不是辩论啊,也没火药味。只是抒发一下我压抑已久的感情。欢迎嫂子指正。


嫂子:
哦,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样说鬼吹灯了,还以为你说它不好呢.我一直纳闷,回去问当家的,他说文采不好. 我说可是它故事还不错啊.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评价的角度不同.

我没有说你有火药味儿啊.我想问一下,你在公司做什么啊?我天天趴在线上等你露面,可你就是不出来.你一下子跟我讲这么多,我受宠若惊啊.


刀客:
嗯,关于神圣,又得自圆其说了。

是这样的,我确实视其为神圣的东西,在我心中甚为宝贵。但是,请注意但是以后的话,可不是无理闹三分啊:我不敢把这个神圣强加到别人身上,就是说,我没觉得自己认为神圣,别人也应该认为是神圣。我的理想对我来说当然神圣,但假如别人说文学只是和打毛衣一样,我也不觉得是辱没了文学。每个人都有觉得神圣的东西,假如都认为别人也应觉得神圣,那世界就完了。比如宗教,那互为异教徒的人们打起来就没完没了。

所以,我认为它神圣,是我心中的神圣。不涉及他人。

我认为不神圣,是为了解释给嫂子你听,意思是说,我不觉得文学本身就客观神圣,应该被大众供起来,听到某某的理想是文学,就觉得他脱俗,是鸿鹄;而理想是打毛衣或者相夫教子的人就是燕雀。

假如我热爱打毛衣,我内心认为打毛衣是神圣的。显然很多人不会同意打毛衣客观神圣。

青梅竹马,也可以跟几个人青,我不敢自称第一个,总得算众多竹马中的一马吧。

最近是心情不好,也写不出什么东西了。刚开始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现在没什么可写了,又不想重复。

我最近招了很多人不快,就是因为我话太多了,所以我现在一说话就怕呛到别人。可能是我最近心中戾气太重了。所以不是嫂子说我有火药味,只是我提前打个招呼,以防大段言语中有那句让嫂子不高兴了——那绝对是我无心的。

我是公司的研发工程师,有无数稀奇古怪的活要干,都是巨大无比的活,如开发市场潜力上亿的新产品,全是我一个人的事;因此我觉得过于扯淡。假如我都能干出来,我就是牛顿了。——当然,老板不跟我牛顿的薪水,因此我什么都不干,就在网上看文章和新闻,关心一下我喜欢的东西。

我不上线是因为,在我们公司,做聊天状是要挨干的,虽然没人干我,但我不想授人以柄,辞职的时候被奚落。

写博客就不要紧,这是作写调研报告状。

跟嫂子说这些,可比跟某个姓王的说爽多了,那个人太宽厚,对我太忍让,不给我见缝下蛆自我表现的机会。

受宠若惊之类嫂子就不要说了,有损我和王君的义气,哪有嫂子这样说的,见外了。

关于文学及其它(1)

嫂子:
我上大学的时候, 有师兄跟我说"想锻炼口才,多去听讲座,少去听辩论",从听到这句话开始我就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场合不断验证这句话的正确性,直至今日今时这里,它的正确性从未受到过挑战,因此我将这句话列入我的"大学生必须知道的100件事"之中.

我把这句话放在这里是想说明:"多看刀客的博客,少跟刀客辩论." 很显然,谁跟刀客叫板都落不了好儿...


刀客:
辩论从来争不出对错,只会让各自更加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觉得锻炼口才可以去辩论,但学东西就不行了,只能去看书。至于讲座,我基本不听,因为总是觉得讲座很傻。

不是叫板,这个词有贬义。争执总是好的,能让各自更加坚持自己的看法,你看我通过辩论,就坚定了自己,再也不写那些东西了。另外,我这篇文章里反驳的,肯定不是王君的本意,都是我的猜测,因此一定会曲解他的意思。

我能在这里写,他不写。因此他总是理亏的。


嫂子:
看来刀客跟我的看法刚好相反. 立场不同,结论也就不同. 以刀客"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性格,认为坚持自己的看法就是好的;而我总是会不停地反思自己的看法是不是对的,以免因过于坚持而陷于固执. 一件事,本来自己也没怎么坚持,但却常常在争论中连自己都变得越来越相信了.争论到后来往往演变成了文字游戏.

讲座,在刀客这样博学多识文武全才的人看来当然是很傻的行为.但对于我等无知的人来说却是受益良多.所以听讲座就听比自己水平高的讲座.这对刀客来讲是件比较难的事. 比你水平高的讲座目前还不太多.

至于你跟王君的争论,旁人也不清楚,但可以想象,像所有的辩论一样,后来还是变成对字眼的斤斤计较了. 我是由感而发.


刀客:
嗯,我不认为坚持自己的想法好,事实上,我正是跟你说得一样,像一个迭代的程序似的,不断地反躬自省,从头到脚来回检验。在我读书的这几年里,我学了很多东西,不断推翻之前的,更新升级自己。我在网上看多过不少你所说的那种固执的人,如老罗,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就是怕自己也变成那种人。因此不断反思自己。

我和王君的辩论,没有变成文字游戏。这个辩论的前提是他想让我过的更好,怕耽误了我的才华(假设我有才华的话),因此我对王君满心感激,之所以还激烈辩论,除了我们俩有多年辩论的传统外,还在于这个话题我很感兴趣。说实在的,在这个过程中,我确实很偏执,我说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偏执呢?王君以一贯的温和作风忍耐了我,我很感动;而且很不好意思。

王君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之所以我还较劲,是因为我把这个东西看得太重,我觉得它很神圣,且不可侵犯;因此我吹毛求疵。假如我说我们没有沟通的基础,也是我把这个基础拔的太高了。我的偏执就来源于此,不是对字句的斤斤计较。

至于讲座啊,您就别捧我了,我不喜欢是因为被易中天余秋雨和陈安之这帮人给败坏了,假如王朔有讲座,我一定去听;只是现在的聪明人都不肯开讲座了,就因为他们被败坏了。


嫂子:
以上是你反思之后的结果,而不是辩论当时所想的.

唉,我也变成辩论了.

作为刀客的狂热粉丝,我坚决支持刀客把博客坚持下去,同时我也衷心希望刀客能有点坚持精神,写点儿完整的东西.

据说当年唐寅因自己天分甚高而以为求取功名只如探囊取物,所以整天饮酒作乐,游戏人间.后来好友祝枝山来看他, 告诉他若无十年寒窗,妄想金榜题名. 唐寅从此以后谢绝访客一心苦读,后来唐寅取得的成就不能说与寒窗苦读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刀客将功名视为俗物不屑一顾,但如果满腹才华(这是有目共睹,刀客不必自谦)却不坚持做点什么事的话未免浪费了.衣锦夜行从某些角度讲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刀客想要怎么样别人都无权干涉,至于一个小粉丝的感受,刀客大可以一笑置之.


刀客:
我觉得还是有些东西有误解,我从头说一遍啊,尽量公允:

我和王君是好哥们,而且从高中就喜欢舞文弄墨,这是前提之一。

王君觉得我有才华,很看好我,对此他不是经纪人之类的看好我,仅仅是友情,他看好自己的一个朋友。这是前提之二。

几个月前我俩谈到过写点小说挣钱,上个月也提过,两次我都是半途而废。我觉得王君的想法是这样的:

写小说是正经事,应该好好写一个出来,既能改善生活,不让王夫人跟着我受苦;也能流传后世,使才华得以发挥。即使现在一下写不出好的来,也可以先挣点钱,以后再写好的。

我则认为:

我不是懒,否则我就不更新博客了;我是不想写,我视文学为最神圣的东西,因此不想亵渎。假如我写一些鬼吹灯之类的小说,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理想。这就是我半途而废的原因。我觉得写得那些不叫东西。和理想比起来,钱可以放弃。(这里可以看出我的反复无常,原来我还向王君哭穷来着。)

说到这里,我俩还是共通的。王君要我逐步实现理想,现在迫于生活可以妥协一下;我则是一点都不妥协,我的理由是审美。我写那些东西经常觉得恶心。为了理想,我可以不要钱,因为一旦写了那样的东西,就算是有案底了,对不起自己的理想——这就是我的偏执。总体上我俩没有分歧,有的话也是我过于偏执。

之所以辩论激烈,完全是王君的两点:1.他觉得我写博客不如写小说是正事;2.有益的。

这时候,我觉得他对小说的看法过高,我指的是我们谈到的希望用以挣钱的小说。我觉得我博客里的东西都是我好好写的,无论如何也比为了挣钱的小说强。还有就是“有益”,现在想想,这个确实抠了字眼。可能我们对这个词的看法不同。我的看法已经写出来了。我对功利化的思想很抵触,这完全是王小波的教唆,因此当时反应激烈。

综上,我觉得,分歧在于,对于小说的看法,我和王君不同。主要是我太当回事了,把写出好小说当成理想,而且不想亵渎小说。王君就相对现实一些,考虑的也更多。他说得对,但我不同意,因为我是浪漫的理想主义者。

唐寅的例子有些不当。我不写小说不是因为我懒,或者觉得很简单,什么时候写都行。王君说得我都明白,光阴不能荒废,所以我不看电视,更不饮酒作乐,回家就读书充实自己。否则我怎么能写出这么多博客呢?我正是在坚持做什么,那就是写博客。我尽量把每一篇文章写好。我不写小说是因为我才华不够,我在练手,我想写出精彩的小说,而不是卖钱的小说。我把小说看得很重,不想随便划拉几笔亵渎它。这就是原因,也是我和唐寅早期的区别,他是不想写,我是正在努力写。嫂子请放心,我一直在坚持,不管我有没有才华,我热爱小说,也热爱功名。

假如问我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会说,成为王小波那样的人。把写作当成生命。写严肃小说,写好的小说,读者会很少,王小波要是不死,估计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即便如此,也不能为了名声写畅销小说。

嫂子说的功名,假如是天下霸唱那样的,我是坚决回避的。我觉得丢人。我就希望我能写出一篇小说,能像王小波感动我一样,感动别人。这就是我所谓的功名。但我水平太差,这个决不是谦虚,我说过了,我把这个理想留给40岁的自己,现在是我学习、尝试的时候。我还有十年的时间,但不是苦读,人有理想,并且坚持,应该是一件幸事。

衣锦夜行与否,不在考虑之内。我就想十年之后写出好东西。仅此而已。

《落叶归根》,白色搞笑

《落叶归根》不怎么样,演员表现不怎么样,剧本更差。由于里面的演员都是著名演员,都有自己的代表作,因此在里面表现差强人意只能说明剧本格外差。

张扬说:“我想用公路片的方式讲述一个黑色幽默基调的故事。”我觉得,公路片这个指标达到了,因为确实是在公路上,也有五花八门各色人等按部就班地出现。当然,公路片也分三六九等,《落叶归根》是公路片,《杯酒人生》也是公路片,差距就很大;就跟刘老师说的一样:费曼是教授,自己的导师也是教授,差距咋就这么大嗫?

假如本片不拿“黑色幽默”说事的话,我就更容易接受。黑色幽默用在电影里,就是一种悲剧内核的喜剧,喜是来自于生活本身的荒诞,是表象;而悲是这种荒诞给我们生活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感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一种解嘲的态度,而不是苦哈哈的祥林嫂的态度。以上不是百度上搜的,是我个人的看法,相信不会偏差太多。黑色幽默在文学上有一些经典的代表作,如《第二十二条军规》:主人公尤索林是一名空军飞行员,他竭尽全力想离开军队回到家乡,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很多荒诞离奇的事情。当然最荒诞的是第二十二条军规,它规定了神经病可以退役回家,但假如你试图证明自己是神经病,那你就不是个神经病;因此谁也回不了家。这个故事很幽默,就在于尤索林的荒诞处境,但这种处境对于当事人来说一点都不幽默,他很郁闷。用这个标尺来看《落叶归根》,我们就会发现,它徒有其表,唯一可以算作黑色幽默的东西是“千里背尸”事件本身,但还让张扬给糟践了,在公路上,这个有力的黑色幽默被反复漂洗,变成了白色,甚至红色;而幽默,我没看见,我看到的只有拙劣的搞笑。

郭德纲扮演的劫匪,因义气而分文不取;胡军被简单的几句话就感动,重生了追求爱情的勇气;阳光的夏雨有着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感染了老赵;对残疾妻子挚爱的郭涛,制造了一些温情;热心的不甘堕落的发廊妹,捡垃圾培养大学生的老太婆,这些桥段俗不可耐;至于爱心澎湃的收容所和石光荣一样的民警,都太假了。在这里没有黑色,有的是可歌可泣的人性,我觉得这得算主旋律了,可以放在黄金时间播放,让人民受受教育,感受一下中国和生活的美好。

刘金山坑人的一段还算凑合,但跟幽默无关,只是搞笑而已。我个人认为,幽默和搞笑比起来,需要更多的智慧,需要布局谋篇草蛇灰线,需要精巧,需要复杂。我看的电影不多,觉得就整部电影来看,乌迪艾伦的几部片子可以称为幽默。当然,搞笑也有很高的境界,如周星驰和金凯瑞,就是搞笑大师。《落叶归根》里面的搞笑层次还很低,都是平铺直叙,老套恶俗,要么就是沦为滑稽。

午马的死前葬礼,有点黑色的意思,但早就被用滥了。午马诈尸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超现实主义了,内心一阵窃喜,当时我想到了马尔克斯的《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假如影片有点这东西,我会觉得更好一些。三峡人民的迁移也比较黑色,可惜贾樟柯已经讲的很好了。

最后说说赵本山,我觉得他不是主演。他的无奈和天生的自得其乐也和解嘲无关。并且和公路片的一般模式不同,我没看出来他在经历了这么多人的生活之后,自己有了什么较大的变化,义气、阳光、爱情、不甘堕落、奉献以及欺骗等等这些东西好像都没有影响老赵,老赵也没有太多影响他们——胡军除外,但这个人物好像是个弱智;有的只是老赵带给他们的感动。主演是一段段毫无关联不知所云的生活,假如有关联的话,也只是因为老赵穿插其中,仅此而已。

2007年2月5日星期一

《竹林中》

作者:芥川龙之介

推官审讯樵夫供词

是呀,发现那具尸体的,正是小的。今儿个早上,小的像往常一样,去后山砍柴,结果在山后的竹林里,看到那具尸体。老爷问在哪儿吗?那地方离山科大路约摸一里来地,是片竹子和小杉树的杂树林,很少有人迹。

尸身穿一件浅蓝色绸子褂,头上戴了一顶城里人的细纱帽,仰天躺在地上。虽说只挨了一刀,可正好扎在心口上,尸体旁的竹叶子全给染红了。没有,血已经不流了。伤口好像也干了。而且有只大马蝇死死叮在上面,连我走近的脚步声都不理会。

没看见刀子什么的吗?——没有,什么都没看见。就是旁边杉树根上,留下一条绳子。后来……对了,除了绳子,还有一把梳子。尸体旁边没别的,就这两样东西。不过,有一片地里,荒草和竹叶给踩得乱七八糟的,看样子那男子被杀之前,准是狠斗了一场。

怎么,没有马?——那地方,马压根儿进不去。能走马的路,在竹林外面呐。

推官审讯行脚僧供词

贫僧昨日确曾遇见死者。昨天……大约是晌午时分吧。地点是从关山快到山科的路上。他与一个骑马女子同去关山。女子竹笠上这着面纱,所以贫僧不曾得见她的容貌。只看见那身紫色绸夹衫。马是桃花马……马鬃剃得光光的,不会记错。个头有多高么?总有四尺多吧……贫僧乃出家之人,这些事情不甚了然。那男子……不,佩着刀,还带着弓箭。特别是黑漆箭筒里,插了二十多枝箭,要说这点,贫僧至今还历历在目。

做梦也想不到,那男子会有如此结局。真可谓人生如朝露,性命似电光。呜呼哀哉,贫僧实无话可说。

推官审讯捕快供词

大人问小人捉到的那家伙吗?他确确实实是臭名远扬的大盗多襄丸。小人去抓的时候,他正在粟田石桥上哼哼呀呀,大概是从马上摔下来的缘故。什么时辰吗?是昨晚初更时分。上次逮他的时候,穿的也是这件藏青褂子,佩着这把雕花大刀。不过,这一回,如大人所见,除了刀,还带着弓箭。是吗?被害人也带着刀箭……那么,行凶杀人的,必是多襄丸无疑。皮弓,黑漆箭筒,十七枚鹰羽箭矢……这些想必都是被害人的。是的,正如大人所说,马是秃鬃桃花马。那畜生把他摔下来,是他报应。马拖着长长的缰绳,在石桥前面不远的地方,啃着路旁的青草。

这个叫多襄丸的家伙,在出没京畿一带的强盗中,最是好色之徒。去年秋天,乌部寺宾头卢后山,有个像是去进香的妇人连同丫鬟一起被杀,据说就是这家伙作的案。这回,这男的若又是他下的毒手,那骑桃花马的女子,究竟给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把她怎么样了,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小人逾分,还望大人明察。

推官审讯老妪供词

是的,死者正是小女的丈夫。他并非京都人士。是若狭国府的武士,名叫金泽武弘,二十六岁。不,他性情温和,不可能惹祸招事的。

小女么?闺名真砂,年方十九。倒是刚强好胜,不亚于男子。除了武弘以外,没跟别的男人相好。小小的瓜子脸,肤色微黑,左眼角上有颗痣。

武弘昨天是同小女一起动身去若狭的。没料到竟出了这样的事。真是造孽哟!女婿死了,认倒霉罢,可小女究竟怎样了?老身实在担心得很。恳求青天大老爷,不论好歹,务必找到小女的下落才好。说来说去,最可恨的便是那个叫什么多襄丸的狗强盗,不但杀了我女婿,连小女也……(余下泣不成声)

多襄丸的供词

杀那男的,是我;可女的,我没杀。那她去哪儿啦?——我怎么知道!且慢,大老爷。不管再怎么拷问,不知道的事也还是招不出来呀。再说,咱家既然落到这一步,好汉做事好汉当,决不隐瞒什么。

我是昨天过午,遇见那小两口的。正巧一阵风吹过,掀起竹笠上的面纱,一眼瞟见那小娘儿的姿容。可一眨眼——就再无缘得见了。八成是这个缘故吧。觉得她美得好似天仙。顿时打定主意,即使要杀她男人,老子也非把她弄到手不可。

什么?杀个把人,压根儿不像你们想的,算不得一回事。反正得把女人抢到手,那男的就非杀不可。只不过我杀人用的是腰上的大刀,可你们杀人,不用刀,用的是权,是钱,有时甚至几句假仁假义的话,就能要人的命。不错,杀人不见血,人也活得挺风光,可总归是凶手哟。要讲罪孽,到底谁个坏,是你们?还是我?鬼才知道(讽刺地微微一笑)!

当然,只要能把那小娘儿抢到手,不杀她男人也没什么。说老实话,按我当时的心思,只想把她弄到手,能不杀她男人就尽量不杀。可是,在山科大道上,这种事是没法动手的。于是,我就想法子,把那小两口诱进山里。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跟他们一搭上伴,就瞎编了一通话,说对面山里有座古墓,掘出来一看,竟有许多古镜和宝刀,我不让人知道,就偷偷埋在后山的竹林里。若是有人要,随便哪件,打算便宜出手。——不知不觉间,男的对我这套话渐渐动了心。这后来嘛——你说怎么着?人的贪心真叫可怕!不出半个时辰,小两口竟掉转马头,跟我上山了。

到了竹林前,我推说,宝物就埋在里边,进去瞧瞧吧。男的财迷心窍,自然答应。可女的,连马也不肯下,说:我就在这儿等。那竹林子密密匝匝,也难怪她要说这话。老实说,这倒正中咱家下怀。于是便让那小娘儿留下,我跟她男人一起钻进了林子。

开头林子里尽是竹子,再过去十多支地,才是一片稀疏的杉树林。——要下手,那地方再合适不过了。我一面拨开竹丛,一面煞有介事地骗他说:宝物就埋在杉树下面。男的信以为真,就朝看得见杉树的地方拼命赶去。不大会功夫,便来到竹子已稀稀落落,有几棵杉树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下子便把他摔倒在地。还真不愧是个佩刀的武士,力气像是蛮大的哩。可是不意着了我的道儿,他也没辙。我当即把他绑在一棵杉树根上。绳子吗?这正是干我们这行的法宝,说不准什么时候要翻墙越户,随时拴在腰上。当然啦,我用竹叶塞了他一嘴,叫他出不了声。这样,就不用怕什么了。

对付过男的,回头去找那小娘儿,谎说她男人好像发了急症,叫她快去看看。不用说,她也中了圈套。便摘下竹笠,由我拽着她的手,拉进竹林深处。到了那里,她一眼就看见了——丈夫给绑在杉树跟上。说时迟那时快,她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老子从来没见过那么烈性的女人。当时要是一个不小心,没准肚子上就会挨一刀。虽说我闪开了身子,可她豁出命来一阵乱刺,保不住哪儿得挂点彩。不过,老子是多襄丸,何须拔刀,结果还不是将她的匕首打落在地。一个再烈性的女子,没了家伙,也就傻了眼了。我终于称心如意,用不着杀那男人,也能把她小媳妇儿弄到手。

用不着杀她男人——不错,我本来就没打算杀。可是,当我撇下趴在地上嘤嘤啜泣的小娘儿,正想从竹林里溜之大吉,不料她一把抓住我胳膊,发疯似地缠上身来。只听她断断续续嚷道:不是你强盗死,便是我丈夫死,你们两个总得死一个。让两个男人看我出丑,比死还难受。接着,她又喘吁吁地说:你们两个,谁活我就跟谁去。这时,我才对她男人,萌生杀机(阴郁的兴奋)。

听我这么说来,你们必定把我看得比你们还残忍。那是因为你们没看到她的脸庞,尤其没看到那一瞬间,她那对火烧火燎的眸子。我盯着她的眸子,心想,就是天打雷劈,也要娶她为妻。我心里只转着这个念头。我绝非你们大人先生所想的,是什么无耻下流,淫邪色欲。如果当时仅止于色欲,而无一点向往,我早一脚踢开她,逃之夭夭了。我的刀也不会沾上她男人的血。可是,在幽暗的竹林里,我凝目望着她的脸庞,刹那间,主意已定:不杀她男人,誓不离开此地。

不过,即便开杀戒,也不愿用卑鄙手段。我解开绑,叫他拿刀跟我一决生死(杉树脚下的绳子,就是那时随手一扔忘在那里的)。他脸色惨白,拔出那把大刀。一声不吭,一腔怒火,猛地一刀朝我劈来。——决斗的结果,也不必再说了。到第二十三回合,我一刀刺穿他的胸膛。请注意——是第二十三回合!只有这一点,我对他至今还十分佩服。因为跟我交手,能打到二十回合的,普天之下也只他一人啊(快活的微笑)!

男人一倒下,我提着鲜血淋漓的大刀,回头去找那小娘儿。谁知,哪儿都没有。逃到什么地方去啦?我在杉树林里找来找去。地上的竹叶,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侧耳听听,只听见她男人临终前的喘息声。

说不定我们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她早就溜出竹林搬救兵去了。为自己想,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当即捡起大刀和弓箭,又回到原来的山路。小娘儿的马还在那里静静地吃草。后来的事,也就不必多说了。只是进京之前,那把刀,给我卖掉了。——我要招的,便是这些。横竖我脑袋总有一天会悬在狱门前示众的,尽管处我极刑好啦(态度昂然)!

一个女人在清水寺的忏悔

那个穿藏青褂子的汉子把我糟塌够了,瞧着我那给捆在一旁的丈夫,又是讥讽又是嘲笑。我丈夫心里该多难受啊。不论他怎么挣扎,绳子却只有越勒越紧的份儿。我不由得连滚带爬,跑到丈夫身边去。不,我是想要跑过去的。但是,那汉子却冷不防把我踢倒在地。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丈夫眼里,闪着无法形容的光芒。我不知该怎样形容好,至今一想起来,都禁不住要打颤。他嘴里说不出话,可是他的心思,全在那一瞥的眼神里传达了出来。他那灼灼的目光,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悲哀——只有对我的轻蔑,真个是冰寒雪冷呀;挨那汉子一脚不算什么,可他的目光,却叫我万万受不了。我不由得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才恢复神志,穿藏青褂子的汉子已不知去向。只留下我丈夫还捆在杉树根上。我从洒满竹叶的地上抬起身子,凝目望着丈夫的面孔。他的眼神同方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依然是那么冰寒雪冷的,轻蔑之中又加上憎恶的神色。那时我的心呀,又羞愧,又悲哀,又气愤,简直不知怎么说才好。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丈夫跟前。

“官人!事情已然如此,我是没法再跟你一起过了。狠狠心,还是死了干净。可是……可是你也得给我死掉!你亲眼看我出丑,我就不能让你再活下去。”

我好不费劲才说出这番话来。但是我丈夫仍是不胜憎恶地瞪着我。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克制住自己,去找他的刀。也许叫那强盗拿走了,竹林里不仅没大刀,连弓箭也找不见。幸好那把匕首还在我脚边。我挥动匕首,最后对他说:

“那么,就请把命交给我吧。为妻的随后就来陪你。”

听了这话,我丈夫这才动了动嘴唇。嘴里塞满了落叶,当然听不见一点声音。可我一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他对我依然不胜轻蔑,只说了一句:杀吧!我丈夫穿的是浅蓝色的绸褂,我懵懵懂懂,朝他胸口猛一刀扎了下去。

这时,我大概又晕了过去。等到回过气来,向四处望了望,丈夫还绑在那里,早已断了气。一缕夕阳,透过杉竹的隙缝,射在他惨白的脸上。我忍泣吞声,松开尸身上的绳子。接下来——接下来,怎么样呢?我真没勇气说出口来。要死,我已没了那份勇气!我试了种种办法,拿匕首往脖子上抹,还是在山脚下投湖,都没有死成。这么苟活人世,实在没脸见人(凄凉的微笑)。我这不争气的女人,恐怕连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都不肯度化的。我这个杀夫的女人呀,我这个强盗糟塌过的女人呀,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我究竟,我……(突然痛哭不已)

亡灵借巫之口的供词

强盗将我妻子凌辱过后,坐在那里花言巧语,对她百般宽慰。我自然没法开口,身子还绑在杉树根上。可是,我一再向妻子以目示意:“千万别听他的,他说的全是谎话。”可她只管失魂落魄,坐在落叶上望着膝头,一动也不动。那样子,分明对强盗的话,听得人了迷。我不禁妒火中烧。而强盗还在甜言蜜语,滔滔不绝:“你既失了身,和你丈夫之间,恐怕就破镜难圆了。与其跟他过那种日子,不如索性嫁给我,怎么样?咱家真正是爱煞你这俏冤家,才胆大包天,做出这种荒唐事儿。”——这狗强盗居然连这种话都不怕说出口。

听强盗这样一说,我妻子抬起她那张神迷意荡的面孔!我从来没见过妻有这样美丽。然而,我这娇美的妻子当着我——她那给人五花大绑的丈夫的面,是怎样回答强盗的呢?尽管我现在已魂归幽冥,可是一想起她的答话,仍不禁忿火中烧。她确是这样说的:“好吧,随你带我去哪儿都成。”(沉默有顷)

妻的罪孽何止于此。否则在这幽冥界,我也不至于这样痛苦了。她如梦如痴,让强盗拉着她手,正要走出竹林,猛一变脸,指着杉树下的我,说:“把他杀掉!有他活着,我就不能跟你。”她发狂似的连连喊着:“杀掉他!”这话好似一阵狂风,即便此刻也能将我一头刮进黑暗的深渊。这样可憎的话,有谁说得出?这样可诅咒的要求,又有谁听到过?哪怕就一次……(突然冷笑起来)连那个强盗听了,也不免大惊失色。妻拉住强盗的胳膊,一面喊着:“杀掉他!”强盗一声不响地望着她,没有说杀,也没有说不杀……就在这一念之间,他一脚将妻踢倒在落叶上(又是一阵冷笑)。抱着胳膊,镇静地望着我,说道:“这贱货你打算怎么办?杀掉么?还是放过她?回答呀,你只管点点头就行。杀掉?”——就凭这一句话,我已愿意饶恕强盗的罪孽(又沉默良久)。

趁我还在游移之际,妻大叫一声,随即逃向竹林深处。强盗立刻追了过去,似乎连她衣袖都没抓着。我像做梦似的,望着这一情景。

妻逃走后,强盗捡起大刀和弓箭,割断我身上的绳子。“这回该咱家溜之大吉了。”——记得在林中快看不见他身影时,听见他这样自语。然后,四周是一片沉寂。不,似有一阵呜咽之声。我一面松开绳子,一面侧耳谛听。原来呜呜咽咽的,竟是我自家呀(第三次长久沉默)。

我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才从杉树下站起身子。在我面前,妻掉下的那把匕首,正闪闪发亮。我捡起来,一刀刺进了胸膛。嘴里涌进一股血腥味。可是没有一丝儿痛苦。胸口渐渐发凉,四周也愈发沉寂。啊,好静呀!山林的上空,连只小鸟都不肯飞来呜转。那杉竹的梢头,惟有一抹寂寂的夕阳。可是,夕阳也慢慢暗淡了下来。看不见杉,也看不见竹。我倒在地上,沉沉的静寂将我紧紧地包围。

这时,有人蹑足悄悄走近我身旁,我想看看是谁。然而,这时已瞑色四合。是谁……谁的一只我看不见的手,轻轻拔去我胸口上的匕首。同时,我嘴里又是一阵血潮喷涌。从此,我永远沉沦在黑暗幽冥之中……

2007年2月2日星期五

分成两半的亭长(10)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把我怎么样了。当然,一开始他们并没有让我坐在这里。”王刀客的上半身又坐下来,抚摸着坐椅的手柄,那里的木头很光滑,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接着说:“至于我是如何坐到这个椅子上,说得太详细也没什么意义,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地方。那天我见到了盗贼的头目,我觉得他之所以能当头目,是因为他还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一开始他要我跪在地上说话,后来他让我站起来,再后来他让人给我搬来凳子,最后在将近黎明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让我坐到这个位子上。”

我叔叔的下半身露出了很不解的神情,他想不通他自己的上半身是如何用语言征服穷凶极恶的盗贼的。

王刀客的上半身看到了他的困惑,于是说:“没有人生来愿意当盗贼,但更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吃不饱。我们的父亲管辖莘亭的时候,他们就被征去了土地。他们无家可归食不果腹,只能来到这片树林里。在这里,他们担惊受怕,不见阳光,很多人都得了风湿病;而且即使死了,也不能葬在祖坟里面,这让他们觉得毫无希望,只是为了不想死才去活着。我告诉他们,我原谅他们的一切,正如我原谅我们的父亲;我将给他们土地,在祖坟里给他们留出位置。”

我叔叔的上半身盯着我叔叔的下半身的眼睛,接着说:“唯一的障碍就是你,你是亭长。我的探子每天都向我通报你的情况,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那场战争之后,你只剩了下半身,我剩了上半身。结果你满脑子都是性,就像小时候那样;而我则满脑子道理,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明白事理过。这都不是好事情,你在村里是个祸害,我在树林里也让大家失望,我只有道理,没有斗志。假如我想带领他们走出树林,取你而代之的话,我能想出无数个办法;但我都没有行动,我思考太多,结果产生了无数的顾虑,让我优柔寡断。咱们俩个都不健全,我比你好的是我明白这一点。”

我叔叔的上半身拍了拍手,一个人从大厅一侧房间里掀帘走出,正是李寡妇的女儿李月季。我叔叔的上半身说:“把她抢来完全是贼众的一时冲动,他们没有怎么她;他们当中还有她的远房亲戚。月季被软禁在树林里,因为她已经了解了这里的底细。等我来了之后,事情才有了改变,我和月季谈话,然后她喜欢上了我,当然,我也喜欢她。但你知道,我这个样子不能娶她。”李月季来到王刀客的上半身身边,眼中充满了爱怜和敬慕。

“你莽撞地攻打树林是个绝好的机会,否则我不知道我俩还能不能见面。你现在坐在这里,早就是我计划的一环。我知道你也喜欢月季,但同样娶不了她。”

“我们怎么办,还能拼在一起吗?”王刀客的下半身问。

“你能这么问我很高兴,你的脑子显然不只是一些木屑的堆积,那位给你制造上半身的人真是个天才,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想他肯定能把我俩合起来。不过这也不要紧,我还能找到那个老人。”

我的叔叔王刀客回到莘亭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零星的黄花开在了沿途的路上。他的上半身是他自己,下半身也是他自己。他既不傻,也不聪明;既不亢奋;也不萎靡。他走在路上,仿佛参军之前一直走的那样。大家都来迎接他,包括那些曾经是盗贼的人们,他们扛着锄头,露着憨厚的笑容,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个农民。乌鸦们从林间飞起,盘旋在上空。它们的数量已经翻了一倍,树林才是它们的乐土。

我叔叔娶了李月季,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童话里一直写的那样。

2007年2月1日星期四

2.4

她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我打电话给她,她说自己根本不会用电脑,男朋友都是随身的一个笔记本,形影不离。

“你是刚从潘家园逃出来的吧。”我问她。

“我十三学舞蹈,学到十六发现个子窜得越来越高,老师就说我干这行吃力;后来就想考电影学院,文化科怎么也过不了;十八就来北京闯,酒吧卖过酒,虽说十九就给小杂志拍过照片,可二十二才成正式的平面模特,然后就是没完没了地拍照。你说我哪有工夫鼓捣别的。”

“那你不上网就不别扭,现在谁还不上网啊?”

“不别扭,你每天不拍照片别扭吗?”

“好了,我狭隘行了吧。你就天天看电视?”

“电视也不看,看杂志、逛街、睡觉。其实,我倒是真想学学电脑。”

“我知道有个学习班不错,包教包会,寓教于乐。”

“什么班?”

“马员外无敌电脑速成班。”

和她在去中关村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暗自好笑。竟然用了这么土的一招把她约出来了,原本我想把和她的第一次约会弄得有点意思,有一回我差点从黄牛那里买了德云社的高价票,准备请她听相声。现在居然用我多年前的伎俩,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我想起我大学的时候,就是因为给我女朋友修电脑才勾搭上她,后来为了追她我是每周都买电脑报,由一个电脑盲迅速成长为电脑狂。我想起那个夏天的中午她冲进我们宿舍,满怀乞求地看着正在光着膀子打牌的我们,在绝望中带有一丝希望地哀怨道:“你们谁会修电脑?”当时我正摸了一把几乎没有主的毫无希望的牌,愁得龇牙咧嘴,听到她问,赶紧拨开满脸的纸条自告奋勇:“我会。”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我飞也似的来到她宿舍。她的电脑启不动了,在此之前,她正在写《国际金融》的结业作业,一篇五千字的小论文,那是她半个月搜肠刮肚东拼西凑的成果。“要让我重写一遍,我宁可退学。”她坚强地说。

其实我对电脑也不在行,会打游戏,硬件不怎么懂。还好我在家修过电视。我借了螺丝刀把机箱打开,硬着头皮东碰碰,西摸摸;她在一旁看着,很快就绝望了。我也大汗淋漓,在漂亮姑娘跟前丢人,尤其丢人。就在我也快绝望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主板上的一个电容断了一根脚。

“毛病找到了。”我长出一口气,指给他看。

她凑过来看了一眼,急切地问:“还有救吗?”

“有救。”我说。心想只要硬盘没坏就行,大不了换主板。“你等我去抄家伙。”

回到宿舍,我就给计算机系的哥们打电话,哥们说拿烙铁点一下就行了。可是烙铁遍寻不着。我又来到她宿舍,跟她说,需要烙铁,要么买一个,要么去机房偷一个。她对偷一个很赞成,我俩就来到机房,她负责把维修部的那个老家伙引出来,我进去偷烙铁。我俩配合的很完美,以至于后来多次吵架后也拿这个作为和好的理由。

“你在笑什么?”她问。

“噢,没什么,笑,笑王萧呢,想起他写得一个东西了。”我如梦初醒,立刻回到现实,编了个瞎话。

“那个作家?”

“什么作家,就是个写手,给郑青网站写点;他网上有个博客,每天东拉西扯地还有点意思。这个人邋遢着呢。”

“没什么印象了。”

“我觉得郑青对他有意思。”

“哦?”

“就是感觉,我比较了解郑青的脾气,多少年了都没变。打个赌吗?赌他们俩成还是不成。”

“不赌,我对他们俩都不了解。”

“赌吧,我给你信息,郑青肯定对王萧有意思,这条信息给你。我赌他们俩成不了。”

“那你什么意思?”

“你赌郑青,我赌王萧。赌不赌?”

“赌吧,闲着也是闲着。关键是赌什么啊?”

“人。”我小声说。

“什么?”

“赌电脑吧,一台IBM。”

发财进行时之八曲终人散

今天和王君辩论了一上午。他老人家认为我写博客乃是虚掷年华,应该停止哗众取宠,安心写一些“有益的”东西出来。

对此我很难受,以至于辩论时言辞都有些失态。这说明王君和我缺乏沟通的基础,作为一个朋友,他敦厚儒雅,为人仗义,不可多得;但作为知己,显然他不是。王君认为写博客搏人一笑,是一种层次低的趣味,大概属于戏剧中的丑角或者十样杂耍一类;好的东西应该“有益”。我则认为“有趣”本身就是一个很高的境界,假如我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死而无憾了。后来王君妥协为“有趣加有益”,但我还是不依不饶,失望透顶,因为在我看来“有益”这一目标是很不好的。

首先,在所有的分类方式中,我最讨厌的就是分成有益的和有害的,这体现了对被分类者最大的不尊重,更主要的是这种分类毫不客观,没有任何意义。蚊子叮人,青蛙吃蚊子,因此小孩子都可以说,蚊子有害,青蛙有益。但是蚊子显然不会这么想,在它看来青蛙和人都有害。青蛙也不会因为人类觉得它有益而心生感激,假如是一只聪明的青蛙,它就会想到,人这样分类就是想鼓励我多吃蚊子,——如果不是为了鼓励,为什么不说蚊香有益呢?但我吃蚊子就是为了果腹,干你人鸟事;鼓励我也不多吃,我最近减肥呢。生物学不用有益和有害对动植物分门别类,正是它是一门科学的体现。用简单的价值判断对世界进行分类,是很多矛盾的起源。此人之肉,彼人之毒。基督徒认为穆斯林是有害的,就千里迢迢跑过去把人家杀死,闹得二百多年不得安宁,到现在还没有解开疙瘩。所以,基于价值判断的分类不仅无聊,而且危险。

其次,对于文学,尤其是小说,假如让它具备“有益”这一特点,那就不是小说,而是新婚必读了。王小波已经说得很清楚,本不需我赘言;但王君是个程序员,不看这些东西。我觉得王君对文学的看法是相当粗浅的,还停留在高中水平;这个无可厚非,他是计算机专业的理科生,术业有专攻。小说是娱乐的一种,不应该让它承载更多的东西。好的小说能让人得到极大的绵长的快感,我们看到优美的句子,令人惊叹的想象力,以及巧妙的结构、精致的故事时,就能得到很大的享受,但是不能说得到了益处——假如说性交能够带来益处,我宁可去手淫;功利化的思想是一切美好事物的敌人。我相信,王君所说的有益,尚还不至于不堪到是“有教育意义”,应该是一种能让读者得到知识、教益之类的有益,这是一种朴素善良的想法,却不是正确的想法,显然他对现代的严肃小说了解不多,仅有的一些知识还是来自语文老师们的灌输。刚才说了,小说就是娱乐,(在此切不可将“娱乐”看成贬义词,除非你本人是个清教徒)可以承载作者的思想,假如作者也喜欢有益,那自然也能写到小说里面;但不能说每个作者都要追求有益。小说的有益与否,要留给读者评判,有些人会从中得到启发,有些人会从中得到希望,有些人从中得到了笑声或者共鸣,对于读者来说这都可以算作有益;但如果从一开始就抱着启发和教育读者的态度写小说,那还不如写一些其它的文体。

最后说说我的态度。我博客上的文字,虽然写得都很仓促,水平很不高,但都是我的心血,绝对没有哗众取宠的意思。我努力把文章写得有趣,并且觉得比把它写得有益要困难得多。追求有趣,写出有趣的文字,是我的人生目标,对此,我不想妥协,也不想卖钱。现在一些畅销小说层出不穷,严肃小说卖得不好,王朔不久前也说过近几年不是文学的好时候了。王小波就曾说过,这是一件好事情,严肃小说的不景气可以使混水摸鱼的人离开,剩下的就是不计回报的真正的爱好者了。因此,我既没有愤世,也没有嫉俗,我很高兴。我决定,即使再穷,我也不会写那些只是希望能卖点钱的小说了;卖衣服虽然比较累,但还不至于挑战我的审美,吾生也有涯,所以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