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9日星期日

鼓浪屿

这两个月来连篇累牍的出差着实辛苦,也许是玉帝都看不下去了,暗中给我了一点小小的补偿:这次去厦门出差的地点居然在鼓浪屿上。鼓浪屿,多么浪漫的名字,好像石康在《晃晃悠悠》里写到过,他瞒着阿莱和厦大的一位漂亮姑娘在海天一色中燕好。

我住在鼓浪屿码头附近的琴岛酒店。晚上到对岸的厦门中山路步行街闲逛,走进一家名叫“光合作用”的书店。在书店里收到了刘老师用短信发来的贺电:“干吗呢?”

我回:“在鼓浪屿出差呢。”

刘老师:“好地方啊。”

我:“是啊,乐不思归。”

刘老师:“终于活上道了?”原来生活作风糜烂的刘老师以为我此刻正在可听见海浪声的宾馆房间里同身材娇小、深眼窝大嘴巴的厦门妹子干好事。

我回道:“没,就是觉得风景秀丽、气候宜人。”




此行之前,船对我来说只是个抽象的名词,就像二十一岁前的“女人”这个词一样。厦门本身就是一个岛,鼓浪屿又是厦门的一个小岛,整体上就像大陆与台湾的袖珍版。厦门岛与内陆仅有几座大桥相通,这让我想起了大学时常玩的一款游戏“红色警戒”,这游戏中的海岛战,一项战略就是率先摧毁大桥,截断陆军的必经之路,然后拼命发展空军。鼓浪屿与厦门(前者属于后者,但当地人爱分开叫)之间没有桥梁,只有像公共汽车一样往来的船只。出了厦门火车站,需要花十四块钱打车来到“轮渡”,从这里坐船才能抵达鼓浪屿。

在轮渡我百感交集,文学和影视作品中描述的种种晕船的残酷景象在我眼前一一浮现,眩晕、呕吐、脸色煞白,像吃了耗子药一样,这就是我对想像中的船的印象。然而等我忐忑而又兴奋地登上渡船,才发现那种有节律的摇晃我早已熟悉——和火车上的颠簸没有什么不同嘛。考虑到我刚刚在火车上度过了艰辛的三十二个小时,就像鹦鹉螺号上的尼摩船长一样,已然习惯了脚下正弦曲线般的荡漾。

船程很短,时间只有几分钟,我在略带腥味的海风中怡然自得。厦门的灯火辉煌渐渐远去,一座静谧、幽深、布满植被的岛屿缓缓靠近,像一名羞涩的处女慢慢解开饱满上衣的纽扣。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在真正的船上,虽然只是一艘公共汽船。艺术作品喜欢夸张地描写痛苦,除了晕船之外,还有生孩子。电视剧里的生孩子镜头无不凄厉惨痛、声泪俱下,仿佛不是在医院的产房,而是在中美合作所的地牢;现实生活中,生三五个的大婶比比皆是,看起来她们都十分的健康。据说有这么一句话:如果女人能记得生头胎的痛苦,那她绝不会生第二胎。对这句话,我表示怀疑,尽管我毕生也没有体验的可能了。



从厦门到鼓浪屿,坐船是免费的;从鼓浪屿回到厦门,则要买票。票价一般是八块,晚八点到十点是四块,十点到十二点就免费了,十二点之后想要进出鼓浪屿就只能狗刨啦。整个鼓浪屿是一处旅游景区,但又不仅如此,仅是景点的话,不免空洞做作;实际上,岛上有居民常住。在这里不但有达官贵人闲置的欧式别墅,还有老百姓灰头土脸的民房旧楼,更有厦门的几处艺术类高校和部分企事业单位。岛上别说汽车,连自行车都没有,无论远近一律安步当车,整个一个步行岛。

屿,平地小山也。鼓浪屿地形似乎是座小山丘,中间高四周低。从海岸往纵深走去,一路爬高,视野渐渐开阔。岛上的小路斗折蛇行,纵横交错,像一个手艺不精的蜘蛛的蹩脚作品。博尔赫斯会喜欢这种错综复杂的地形,在这里方向感失去了意义。配上小路两侧茂密纠结的粗壮榕树和种种叫不上名字的亚热带挺拔植物,以及掩映在红花绿叶之间的古朴建筑,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曲径通幽。路上时而走来佩带相机的游客,时而是慢吞吞散步的当地居民。我走在路上东张西望目不暇接,一名迎面走来的热心居民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你后面就是河南人建造的棺材楼。”我闻言大惊,原来这里也有河南老乡的投资,竟然还起了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名字;后来才知道是荷兰人建造的观彩楼,哑然失笑。






岛,海中山也。不能不提到水。我沿着岸边漫步,走在细碎的沙滩和被海浪磨平了棱角的岩石上,屡屡有脱了鞋的冲动。小小的沙滩上的碎玻璃打消了我的年头,玻璃之外是密密麻麻的贝壳碎片,连岩石上都镶嵌满了有些发绿的贝壳。终于在一块低洼的岩石上,我发现了一汪清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足。我迫不及待脱掉鞋袜,把跑了一天的脚伸了进去,真舒服啊——水里的海螺们,对不起了。傍晚游人渐少的时候,我正好干完了活,出来站在在岸边,用头发感受暖湿海风的抚弄,耳畔只有远处的琴声和脚下的涛声,眼前是一只海鸥从水面急速掠过,翩然远去。这样的黄昏,人生能有几个?

岛上的温度适宜,一件上衣足矣,既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北京,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了。一想到几天后我还要回到北京,继续忍受寒冷的天气和汽车的尾气,以及光秃秃的树和更多苍白的冬日景象,我就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海鲜


要说遗憾,就是吃了,我吃不惯海鲜,比较喜欢地三鲜。上次去无锡出差,人家请吃太湖鱼和大闸蟹,我就没怎么动筷子。我不怎么敢吃全须全尾的东西,更主要是我不喜欢海味(除了铁板鱿鱼)。在鼓浪屿出差,对方管饭,也许是为了尽地主之谊,做好东道,菜很丰盛:每顿四个菜,必有一鱼一虾,此外要么是贝,要么是鱿鱼,要么是螃蟹,要么是墨鱼。而且这里的鱼格外腥,作法和北方的清炖红烧大不同。我闻了就受不了,更不用说吃了,所以第一顿基本上就吃了点白米饭,强吃的几口海味还闹得肚子隐隐作疼。下一顿终于有了一盘猪肉芹菜,我口水留了一地,要知道我好几天没有正经吃饭了——火车上十五块一顿的盒饭可真是对不起它的价格。

只有麦当劳,我亲爱的麦当劳,它的汉堡永远一个屌味,虽然照猪肉芹菜差得远,可比虾兵蟹将强出一百倍了。

风铃

购于鼓浪屿,要价45,30拿下,送给王夫人。



上次我大言不惭地说过:大同归来不看山。要说我这一趟在火车上看到的山,比去大同那次可多多了,多到了大多数时间我的手机都没信号的地步。三十二个小时的车程,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江西和福建的山里转悠,车速提不上去。和去大同看到的山不同,去大同的路上都是秃山,而这次的山无不郁郁葱葱,时而还有蜿蜒的河道穿过,这就是传说中的青山绿水吧。

南方

一些朋友都劝我去南方定居,我宁死不从;其实之前我根本没去过南方,一些混居北方的油头粉面趣味低俗的南蛮子成功人士给我造成了恶劣的印象,让我对南方心怀鄙夷之情。事实再一次证明,我又他妈狭隘了。

我畏冷,有鼻窦炎,喜欢绿色和雨打芭蕉的声音,智者乐水嘛。哎呀,我喜欢南方。

坚决反对厦门PX项目,鄙视政府破坏环境的短视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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