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旺财来到我家,和卡拉一起争风吃醋,闹得鸡飞狗跳;我和王夫人也因此吵了好几架,真所谓大户人家,六畜兴旺。
我一边看到流浪猫就心生恻隐,仇恨人类,流下鳄鱼的眼泪;一边流着口水和王夫人去菜市场挑选红烧肉的原料。同是哺乳动物,猪和猫有多大差别?谁不想吃得饱饱的,睡得舒舒服服的。猪吃糠咽菜,睡在混同粪水的猪圈里,还不是他妈的人造成的,野猪不这样吧,还有好多宠物猪。面对伤害,猪和猫都会发出惨叫,这说明他们都有一样的神经,都可以感知痛苦。那我为什么厚此薄彼呢?我想要是我在阳台上喂两头猪,拾掇起来可能会力不从心,原因就是这个。猫多省心啊,吃得也少。救两只猫,花费不大,满足了自己多愁善感的小心肠,还提升了自己的道德优越感,摆一个高姿态的pose声泪俱下地批判全体人类,多么牛逼啊,high了都快。性价比多高啊。
虚伪,我这是。装逼,我这是。装大尾巴狼,装大瓣蒜。还有那些个到老了写什么忏悔录、真话集之类的,早干吗去了,真心忏悔的话就他妈去贫下中农那里当牛做马赎罪去,找自己祸害过的人让人家要杀要剐要轮奸看着办,窝在家里写书作那个高姿态有个鸟用啊,除了显得你们真诚还有别的用处吗?可这是个悖论啊,一旦你试图表现自己的真诚,那就是在干一件特虚伪特恶心特操蛋的事,就跟我现在正在做的一样。你永远找不到真正的隐士;凡自称为隐士著书立说的家伙,都是六根不净以此为手段出世的滑头。博尔赫斯的小说《埃玛·宗兹》里有一句:“(艾伦·洛文泰尔)十分虔诚,认为自己和上帝订有一个秘密契约,只要他祷告忏悔,干了再缺德的事也不会受到惩罚。”我觉得多数的忏悔者都是这副操行,小算盘打的好着呢,即解脱了自己,又显得很坦诚,顺手还拿了稿费。去你妈的吧。
最近我又上火了,火气大,瞧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瞧自己。我为自己能及时地瞧不起自己而感到自负。
有热心读者说,我和旺财长得很像。我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发现还确实神似。大眼睛,深眼窝,鼻梁短小,嘴唇坚毅,身材羸弱,比例失调;主要是气质,都是一副求知若渴、愤世嫉俗、愁肠百结的熊样。邋遢也很符合,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了,我又在客栈里看了两眼士兵突击,就是三多单杠回环三百多个那段,对该剧的认识又更上一层楼。首先和我国众多的傻逼连续剧一样,该剧片面地强调了主观能动性——这是我党一贯的宣传,认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有恒心铁棒磨成针,意志力可以战胜一切。我去你们妈的吧,你们不都是物质决定意识的唯物论者吗?许三多是人吗?服从牛顿定律和生物学规律吗?我算是搞明白了,这就是一部意淫的片子,说的是一个傻逼如何在难度逐渐升高的关卡中打倒关底boss,取得一个接一个的成功,不断战胜自己和环境,脱胎换骨,走向通关。人生在世,从小到大总要不断面对新的环境,从一个陌生走向另一个陌生,初到一个地方不免张皇失措,不免受人欺负,不免万事开头难。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再到单位、另一个单位、又一个单位……我们意淫自己可以像许三多一样,不断坚持永不放弃,逐渐超越一个个原来望尘莫及的目标,超越自我;让原先瞧不起自己的人们另眼相看,让丫们惭愧、无地自容。看电视不就是满足自己不能实现的梦吗?自己终于在某个环境中被捋得歇菜了,就把廉价的理想主义灰烬附着在三多身上,对他的步步高升感同身受,哭得死去活来。傻逼。别说我不理解,我太理解了。我生在贫穷肮脏的小县城,河南贫困县和山东贫困县的交汇处,直到考上研究生,拿到北京户口,你以为我志得意满一帆风顺啊。随便举个例子,大一上英语,老师要求大家用英语回答问题,看到同学们个个说的有模有样,我自卑坏了,因为我压根听不懂老师问的是什么,每次问到我,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他们在讨论手机牌子好坏、电脑性能优劣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开机。现在老子不也活到现在了吗,混得也不算差,对电脑和手机了如指掌。现在我周围有人开始讨论怎么换一套大房子,怎么洗桑拿,怎么吃几百块一只的阳澄湖的大闸蟹,我他妈又自卑了。操,就这点破事吧,不都是很正常吗,值当的吗?老子没觉得多坎坷,老子有鸿鹄之志。
我存心骂士兵突击来着,就是他的好评太多了,铺天盖地,肉麻兮兮,我灰常看不惯,灰常。我习惯这么阴暗,并且扬扬自得其乐。我一个哥们让我看“牛奶坠入咖啡的瞬间”,我觉得的确很美,可用这种高速摄像技术拍摄大便落入马桶的水花,我想,也会一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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